人见她如此,传她一个法儿,“小娘子若要如此也不难,只需如此如彼如此如彼……”
“道士传给符秸的是什么方法呢?他对符秸说,要再见殷小姐,须找一个童女……”龙珩点点鼠标,“啊呀,死机了。网速一下子慢了很多啊。”
我说,重启一下。龙珩说,“在她姐姐忌日当天,找一童女,将符秸的血滴在她眼睛里,让童女看殷小姐的写真像,她便说得出殷小姐鬼魂现在何处。符秸谢过道士,第二天又接个和尚……”
“那和尚不会也教符秸怎么见殷小姐吧?”我忍不住喊。龙珩说,“没有,到这儿就打住了,接和尚跟殷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觉得道士和尚这样比较连贯吗。”
“受不了了!血就那么好吗!”我说,“为什么我们一讲这种鬼怪故事都一定要把血的作用讲得天花乱坠的啊?那几滴血的作用太大了,能认亲能降妖能治伤还能见鬼!”
“那你要我说割肉么?”
“……算了,你说放血就放血吧。”我无法可想。“符秸去哪儿找殷小姐的画像啊?她难道这么多年一直身上带着吗?”
“非也。符秸的熟客里有个摆画摊儿的秀才,他再来时,符秸央他替自己作一副画。符秸详详细细地对他讲了殷小姐的容貌,眼波如何地媚,两靥如何地娇,秀才闻声落笔,细细将殷小姐画了出来。符秸见图如见人,画得真好,一丝儿不差。她从私房钱里拿出几贯酬谢秀才,送走他,就一个人坐在房中默默筹划着。”
龙珩看着我说,“你眼睛瞪那么大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我就觉得嫖客是万能的……”
“知道殷小姐忌日是哪一天吗?七月五日,她恰死在乞巧节前二天。符秸慢悠悠地接客度日,捱到那一天,找了个打杂的没开包的小丫头到她房中,将上项事细细告诉她。小丫头半懂半不懂的,不过符秸平日里隔三岔五给她吃果子糕点……”
“符秸倒蛮会做人的么!”
“那你觉得符秸应该是很笨的吗?……”
我想到血滴进眼睛里去就觉得浑身酥软,但龙珩说这跟滴眼药水有什么两样。我说,你不要以为我不说那幅的事情就觉得那没什么问题——你当那个秀才是六扇门的干活啊!凭符秸的描述他能将殷小姐画得一丝不差!一丝不差啊!你竟然敢用这个词!
“我就用了。”龙珩说,“怎么的。童女眼睛亮,能看到鬼。符秸将画给那个丫头看了,然后将自己的血滴进她眼中,但是,小丫头说,什么都看不到,符秸感到吃惊——很不凑巧,殷小姐今天蒙着红盖头,被那喜气盖住了阴气……”
符秸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啊。“殷姐姐,无缘哪!”
作者有话要说:符秸和殷数丁的故事之古典爱情版本
一百三十四(爱你就像爱骨折)
为你忧心忡忡,为你神思昏乱,为你活在人间,为你时喜时啼。符秸又看到殷小姐了,蒙着红盖头,不推门就进了她的房间。以为是南柯一梦,符秸伸出手没有碰到殷小姐,果然是梦。
只有梦境和鬼魂碰不到。但殷小姐却拉住了符秸的手,稍微有一点温度,凉的柔软的手,殷小姐没有拉下新嫁娘的盖头,看到了符秸,符秸没有惊喜,只有悲痛。“殷姐姐,我找不到你。”
“没关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你看得到我吗?”
“看得到,可是,摸不到……”
符秸叹口气,垂下了手。殷小姐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就算蒙着脸,我还是认得出殷姐姐,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啊。”符秸说,“我坐着也能睡着,坐着也会梦啊。”
殷小姐放开手,穿过雕花木门走了。符秸想,这是梦,连忙抱起琴开门追了出去。殷小姐的盖头下的流苏打着秋千儿。路人只看到一个伎女茫然地在走路——因为她不戴冠,走起路来又随随便便的,这一看就知不是良家。殷小姐荡进了高墙大院,不一会儿,轿子抬了出来,符秸远远地跟在后头,做着她的白日梦,直跟到雪山之中……
“所以最后符秸死了,殷小姐又活了。符秸形魂分离,魂消散在雪山中,人死在妓院的房间里。殷小姐则因为吸了她夫婿一家子的精气,还阳了。”
龙珩讲完她的故事说我该走啦,拎起她的包包,留下重启都无法重启的计算机走了。我走到客厅对殷数丁说,“完蛋啦,计算机坏掉啦!是龙珩弄坏的!别让她走掉啊!”
殷数丁软绵绵没力气地说,坏了就坏了吧。于是,我跑出去追龙珩了。路灯下龙珩的影子淡淡的,我跑得呼哧呼哧,她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
我喜欢龙珩完全是自讨苦吃。因为她拒绝起人来一点也不考虑给对方一点面子。对方就是我。我收到另一个世界来的信号叫我赶快放弃,结果我没听,手指头就骨折了!
“龙珩!为什么要叫殷数丁殷小姐呢?你可以叫她殷三娘,殷大娘,殷姑娘,殷姑之类的……”
“跟着我干嘛?”
“因为我是跟踪狂哦,跟到你家里去,嘿嘿。”我说,“我要去看你家那个小溯。她长什么样儿,漂亮吗?性格偏向男生还是女生啊?身材呢?”
“侵犯隐私。”龙珩说,“你这是侵犯隐私权,我可以告你。”
“不会吧,谁会为了这种事情真的诉诸法律啊。”
我跟着她走进了一个小区里。龙珩说,“你不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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