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送送,母后就在里间,皇后娘娘若要探视,便请入内。”
他连声“皇嫂”也没称,□□说得也是平平的,听着颇有些疏离。
皇后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但那不悦也是一闪即逝,旋即便又盈盈笑道:“本宫方才一直在里面侍疾,皇妹早就先头见了,也就是她来,本宫这才出来瞧瞧药煎得如何了。”
高昶闻言,又打了一躬:“如此多谢皇后娘娘,臣弟先送云和出门,回头再去端与母后喝。”
皇后半寒着脸,似笑非笑道:“方才瞧了瞧,那药像是煎得不大妥当,本宫没瞧过药方,也不知哪儿不对劲,还是殿下亲自去看看的好,就由本宫送云和出去,正好别来多时,也有不少话儿想跟皇妹说。”
高暧一直在旁边垂首不语,此刻察言观色,便插口道:“左右也没多少路走,云和自己回去就好,母后这头少不得人,皇嫂与皇兄就不必为我费心了。”
这话听着却是顺耳多了。
皇后轻挑着朱唇,望着高昶含笑不语。
“既然如此……那也好,皇妹去时慢些走。”
高昶点点头,斜跨出一步,挡在高暧身前,在她手臂上轻轻拍着,以示送行,那手下落时,却似无意的在她袖上轻轻一拂。
高暧只觉他手探过来,在自己掌中塞了样东西,下意识的握住,便觉硬邦邦,凉涔涔的,也不知是什么。
这数月以来,她多少也长了些眼色,不像之前那般懵懂了,当下不动声色,将那东西攥紧了,拢在袖里,又朝皇后和高昶各行了一礼,便转身而去。
走出清宁宫,外面雨势正疾,间或一个雷声传过,便震得人心头一颤。
门口的内侍见她出来,慌忙前撑了伞,呵着腰,恭恭敬敬的引她来到轿边。
高暧满腹疑窦,手里攥着那东西,好奇想知道是什么,却又不敢拿出来看,当下只好先端着四平八稳的架子上了轿,待起行绕了个弯,离得远了,才松口气。
手从袖中慢慢伸出来,只露了半截,舒开掌心一瞧,当即便呆住了。
原来那竟是一件银制的耳坠,上头錾刻着孔雀纹,分明竟是一件夷疆饰物!
她惊得怔怔愣了半晌,也顾不得那许多,拿着东西左右端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刻法和纹饰的确是夷疆的手法无疑,但若不是在那里见得多了,又亲身戴过,还真的分辨不出。
这东西是哪来的?三哥又为什么要给她?
高暧不由愣住了,捏着那银饰,见它包浆沉厚,有些地方已变作黑黄色,瞧着像起了一层皮壳,显然是个历时甚久的老物件,但上面的孔雀神鸟图案却依然栩栩如生,清晰可辨。
她心头疑惑。
这里不是夷疆,宫里也没什么人有佩戴此种饰物的习惯。
难道说……这竟是母妃当年的遗物么?
一念及此,那颗心便立时突跳了起来,捏着耳坠的手不自禁地发紧,银尖刺着皮肉,深深的陷进去,几乎要戳出血来。
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痛,冥冥中就像在孤寂无助中捉摸到了一丝希望,却又怎么也抓不实。
就这般有些魂不守舍的一路回到北五所,雨势仍不见小。
下轿看时,门口竟站了两排宫人内侍,冒雨候着,似乎比初进宫时的那次还多些。
翠儿和冯正站在最前头,一见她人到了,便迎上来撑伞,喜滋滋的扶着进了门。
“怎的突然多出这许多人来?”高暧左右瞧瞧,冷不丁地倒有些不习惯。
冯正笑嘻嘻的抢着道:“回主子话,方才主子不在,陛下差人来遥宣了圣旨,说这次代天招抚夷疆,主子立了大功,特地恩赏加了奉养,还赐下了好多东西,奴婢这便陪主子去瞧瞧?”
“不必了,就放着吧。”
她挥挥手,示意不用张罗。
自己闲散惯了,向来对这些东西看得极淡,如今听他这么说,也不如何欢喜,只是觉得这宫里的功过赏罚还真像过眼烟云,一瞬的事。
想想先前和亲不成,清灰冷灶了一个多月,如今招抚了夷疆之乱,算是立了功,立马又门庭若市,换了天地似的,自己都觉得像做了场梦。
是恩,是怨,虚的,实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可这世上往往记仇的多,念恩的少,有时候分明全赖着别人扶持,反倒将恩惠抛到九霄云外,恨不得把好全揽到自己身上。
所幸高暧不是这种人,她有自知之明,这份功劳是徐少卿替自己挣来的,若是没有他,能不能从夷疆回来都两说着呢,还能看到这些?
想想,一时觉得该好好谢谢他才是,可怎么个谢法又费了踌躇,心中没个主意,只好叹口气,暂时收了起这念头,又继续朝前走。
一路回到寝殿,那里的陈设依然如故,跟走前一个样子。
呆看了两眼,便叫冯正退下了。
翠儿上前服侍她更衣拆髻子,又打水净了手脸,扶到榻前让她坐了,自己立在一旁打扇。
她自然瞧得出自家主子从进门时便闷闷的,见这会儿四下无人了,便低声问:“公主可是在太后那里又不痛快了?可也真是,才刚回来便叫去了,不是折腾人么?”
自顾自的开解了几句,见自家主子只是愣着不言声,脸色虽然沉沉地,却又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心中纳罕,便叫了两声。
高暧这才回过神,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仍没应声。
“公主敢是又有什么心事么?”翠儿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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