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渊停顿了一阵,说:“他只是比我更快一步查出了内贼,联络不到我,很愚蠢地自己去求证了。那个棚屋里只有一个活人,我们的另一位同事,我的朋友,他手里拿着枪,想跟我解释他发现日本混血是内贼所以击毙了他……他的枪已经举起来了,我比他手快一点。”
“……”
覃小白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他正在跟自己坦陈他如何夺取了一个人的生命,一个曾经是他的朋友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没再问什么,不想惊扰一段如此惊心的回忆。
“……很糟糕,可以证明我的判断的实证几乎没有,弹道检验证明是日本混血的配枪射杀了在场的人,包括那个小女孩。他头上中的一枪是从绑架犯的枪里射出的,他的电脑里面也查到了那个病毒的原始代码。我那个朋友和绑架团伙的联系无法查实,我赶到之前,他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事发之后我接受了长达半年的多方调查,没能继续起底那个绑架团伙,不能确定是不是有漏网之鱼,或者幕后主使。这件事因为太影响公司形象被总公司方面给压下去了,报道都没有后续,分点撤销。他们两个人同样作为因公殉职的员工享受了高规格的葬礼待遇,还埋在同一个公墓。”雷渊说着,偏了偏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那现在你要找的是……”
“他的同伙,那个程序太眼熟,包括作案细节都一一复制,只能是他的同伙,当时侥幸不在那个棚屋里的同伙。他的经历太复杂,参军时候的战友,历次工作中接触到的三教九流,东南亚的老乡,也有可能是在香港当地征召的犯罪同伙……范围太广,试过按这些思路排查但是没有可以称为结果的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当时看错了?一瞬间的判断失误,他也许真的不是?”覃小白谨慎地问。
“我不会看错。”雷渊肯定地回答。
“嗯。”覃小白点点头,不是附和他的肯定,而是有一点点羡慕他的坚决。
他这么执着地找到这个“同伙”,内心深处是不是也想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哪怕他说服自己坚信不疑。他不想报警,特别是不想让警方知道他的参与也可以理解了,否则的话,他需要从头至尾解释整件事。
“这个‘同伙’如果真的存在,当年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现在也这么久都没有抓到踪迹,他真的是很厉害……所以,只有他会来杀我是确定的,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只能跟着我。”
“就是这样。”雷渊点点头,回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
“哼。”覃小白也跟他笑笑。
除了那个扭曲的家庭中生发出的怨憎,她居然还承担着另一段更为黑暗残暴的恩怨,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不过终于知道了。
“我说完了,该你了。”雷渊说。
“该我?”覃小白说。
“不要赖账,大小姐,你答应跟我交换秘密,我可是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计后果地跟你说了一大堆,现在该你了。请吧,洗耳恭听。”
“想知道什么?”
“随你。”
雷渊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着。重点不在于她说什么,而是要她主动说出来。覃小白盯着他的侧脸,线条比正面看起来更显得凌厉,没有什么表情,他坦陈的过往并不会拉近距离或者让人感到亲切,那种经历,只会让他更不容回绝。
覃小白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雷渊没有催她,她后来还是艰难地开口了。
“我妈妈,覃方,她是……”用姓名来介绍似乎可以让回忆稍微容易一点,“……她是一个以爱情为生的人。年轻的时候跟着人鬼混,参加h趴,被搞大了肚子一个挨一个找男人问是不是对方的种,最后找到一个居然承认了,不过已婚,答应提供巨额赡养费给她。她拒绝了。她觉得跟那个人没有爱情。她自己吃药想把孩子打下来,失败了,最后有了我。”
“……有点出乎意料,她真是完全不同的人,跟你。”雷渊说。
“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跟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在人格形成阶段没有经受她的熏陶。后来五六岁的时候,外公中风,外婆没时间管我,覃方把我领回去带在身边。她没有固定住所,固定婚姻,或者固定男友,日常生活就是一个接一个地换男人。跟在她身边就是目睹她的混乱情史,她只想要她的爱情感觉,不够热烈,不够爱了就分手。在她有生之年大概结过三次婚,我是非婚生子,她在我快两岁的时候第一次结婚,我外公才领着我去上了户口。到她第三次结婚,婚姻又破裂之后她大概也厌烦了,跑去自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着我,又不是没有过把我扔在出租屋里很多天都不回去。她那天对我很好,帮我梳头,带我试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叫了很多好吃的到酒店房间还陪我一起看动画片。到晚上她哄我睡着之后,就去旁边浴室割腕了。我发现了,我摔倒了,发不出声音,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覃小白干巴巴地陈述完了她和覃方的所有回忆。
没有异样,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空虚失落,也许应该感谢董郑辰,他在死前帮她揭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创面打开,疼久了也不觉得了。
她轻咬着下唇,说了太多的事情太让人疲惫,几乎不想再发出声音了。
“你有没有发现?”雷渊有意停顿,等她问话。
“什么?”覃小白还
喜欢不择手段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