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兵过来在乌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乌尔再转头向我时,神色已经变得客气不少:「楚先生不要再担心了,你们王爷现在已经到我营中,虽然未能献城,却带来了足以让大王相信的东西。」
「……将军何出此言」
玉玺和沈刚必然是到了,想起当日朝堂之上那样威风凛凛的老人,心里面突然就有了一丝异样的感慨:沈刚为帝几十年,风光无限,号令天下,不知道最后栽在亲生儿子手里,死前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王有请,楚先生进去就知道了。」
乌尔看上去并不像太喜欢跟我说话的样子,我淡淡微笑,举止有礼:「是,将军先请。」
进入营帐里,拓邑坐在正中,旁边一个椅子上坐着沈静,身后站着江潭,两个人身上都显得有点狼狈,再向旁边看了看,我奇怪于这样危险的场合沈静竟然未带哈森。
我当下抢步上前,一个个轮番恭敬施礼:「见过大王,七王爷安好。在下来迟了,不知道可有什么变动么」
沈静长叹,「辛苦你了。事到临头被我三哥发觉,匆忙中我只好一部分人马先行出城,如此狼狈,倒让北蛮王见笑了。」
「是……三王爷?!」主角换场,我只要适时惊诧就好了。
拓邑笑了笑:「七王爷不必心烦,所谓来日方长,只要有你相助,本王不愁大事不成。」
以手摩挲—方印石,他不时低垂眉眼,心中显然也在不断盘算。印石品莹剔透,由上好的白玉雕成,四条边上都刻着蟠龙,只是看着已觉得温润,原来玉玺就是长得这个样子。
沈静对着下面叹了门气:「把我父王请出来吧。」
「陛……下?!」
我这一声惊讶倒是货真价实,死人用不上「请」字,我不以为凭沈静的个性会放弃杀死沈刚的大好机会。看到沈刚被人推到堂下,我却不禁又是一愣,惊异于他的巨大变化。
短短时间未见,沈刚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几十岁,满脸憔悴的样子,老态龙锺,怎样看上去,也不过是风烛残年的一个老人。
蛮族的入侵,兵临城下,把楚寒又卷入宫中不能脱身,给沈静这样有野心的人以机会,却显然已经彻彻底底地把沈刚给击垮。
忆及沈刚在位几十年,政迹斐然,但是却只是治国而非争战,一瞬间恍然大悟,沈静为何会带着活的沈刚过来——对他有威胁的诸皇子已然死伤殆尽,他自己兵权在握,沈刚这个样子实在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地方,又何苦再为他背上弑父的恶名
皇家中人,手上未沾血的人凤毛麟角,但是那大都是暗地里的行为,明目张胆弑父弑君,沈静可以毫不在乎地做出来,传扬出去到了民间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更何况,只要进了拓邑大营,沈刚已是九死一生。
千般变化原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再望向沈静,我的目光平静,彼此都已是了然。
沈刚站在原地,只是不说话,拓邑打量打量沈刚,再看看沈静毫无愧色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不被俗事拘束,当断则断。拓邑地处北方,以前都只是听说信广王如何如何,今天亲自见到了,才知道七王爷竟是这样一个妙人。」
言语中不无讽刺,却也掺着几分的真心真意,我心里面叹气,这两个人除了长相不同,论到下手狠辣,竟是出奇的相似,完完全全的一丘之貉。沈静回了拓邑一笑,看上去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虽然无端走漏风声没有成就大事,但是只要我父工和玉玺在这里,不怕京城乃至中原不降,而且城中还有我的心腹在,大王来日攻城,我也可以带着所率的三千精锐作为前锋。」
拓邑眼神闪了闪,也笑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和善:「王爷的属下一夜辛苦,先歇两天再说。只要有七王爷桕助,本王于愿已足,破城相信必然是指口可待。
似有意似无意,掌中玉玺被他收于袍袖之中:「来人,先将中原皇帝请到后面,一切待日后城破再说……七王爷,今天天色已晚,我让乌尔将军陪你,你们也先下去休息吧。」
沈静没有来之前,拓邑对他投降一事绝对是将信将疑,只是京城四面被困,沈静献城与否于他都不会有什么损失,因此才会保留态度,只守不攻,一旁观望,看着沈静一行人杀出城中,但是现在沈静亲自带着皇帝玉玺上门,拓邑只怕认为手中握有沈刚,困住沈静,已是再无妨碍。因此沈刚被他留在营内,果然将沈静这一干人马安置在大营的中部,不前不后,防他临阵倒戈,怕他半路脱逃,也不会安排在南面。
我随着沈静走出帐外,周围部是北蛮的人马,乌尔皮笑肉不笑,其它的人也都是指指点点,判国降将,原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的礼遇,被多少人看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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