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声长啸。
啸声浑厚,笛声一滞,停了下来。
周围男郎纷纷看向郁明,看青年策马近山,看他仰望如黛山峰,面容多俏。长啸声几多雄浑,气韵悠长,伴着那笛声清越。
这首郁明没有从李皎那里学会的“相见欢”旋律,重新吹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相见争如不见,不见更愿相见。
所爱隔山隔海隔云端,山可翻海可跃云端亦可落。
那相见之欢喜,相别之不舍,尽在绵长笛声中。
军队中在山下听了一曲“相见欢”,郁明面容紧绷,双目赤红。雁莳过来时,看他笑了一下。他很快恢复心神,与扈从们正经告别。军队重整旗鼓,重新上路。他们御马长行,将笛声甩到身后。千军万马,大地轰动。儿郎们意气风发,一骑绝尘。那悠长笛声相送,看到军队已成为看不清的黑点,笛声仍绵延不绝。
明珠道:“殿下,人走了,看不见了。”
李皎放下长笛。
长时间的吹奏,让她面色有些苍白。
她扶着明珠的手转身,转头的刹那,泪水猝不及防地滚出眼眶,滴答掉下。她到底非常想念郁明,到底舍不得郁明。李皎想:没关系。就几个月而已。我会常常写信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郁明离开后几天,对长安毫无影响。李皎整日恹恹地呆在公主府上,并不出门,只有博成君每日被人扶着,欲言又止。李皎恼他放走了杨安,才让郁明这般辛苦跑一趟。博成君就算是她多年好友,她这次也分外不给他面子。
博成君心中苦顿,也不为自己辩解。
中途唯一发生的好消息是,杨婴找到了。
林白将杨婴带回了长安。杨婴身体虚弱,几多不愿。但是她因伤重,被林白试药时伤了喉咙,没法开口。林白强行将人带回长安,刚入长安大门,廷尉儿郎们便包围了两人。杨婴刚从虎口脱离,便要被廷尉押送去坐牢。
林白诧异,却乖乖放了人。他目送女郎被人押着走,女郎目光楚楚可怜,一步一回头,恳求地看着她。
林白摸鼻子:“你看我作甚?总不能让我陪你去坐牢吧?”
杨婴目光湿漉,仍一遍遍回头看林白。她希望林白能帮帮她,但是林白目送她许久,才犹豫道:“那我每日去牢中看你一次好了。”
杨婴:“……”
她忽然噗嗤一乐,想自己的心机算计错了人,寄希望的人也寄错了。这个郎君不会帮她脱罪的,倒是看看她,也许他能做到。人和人所处位置不一样,观点不一样。杨婴心中微释然,遥遥地冲林白欠身,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多谢郎君。”
她揶揄道:“那郎君要记得每天来看妾。妾等着郎君啊。”
杨婴回归长安,被带入廷尉审问杨家之事。她几乎知无不言,将能说的事情交代得很清楚。杨婴回京的消息,长公主府上不可能不知道。博成君拖着病体来求见李皎:“我这两日病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入狱了。”
因杨安一人,杨家剩下的兄妹被连坐,都是要入狱的。
李皎正在翻看郁明的那本骂她的小本子,窝在榻上捂着腮帮,看得乐不可支。博成君来求,李皎扬下眉:“唔,好吧。倒是第一次碰上坐牢这么积极的人呢。”
博成君被她那似是而非的轻飘飘说话调调讽得脸红。他仍不肯走,踟蹰一会儿:“若是我自愿为三妹戴罪,殿下能够在审问完三妹后,放她出狱么?她一个女郎,呆在狱中,总是不好的。”
博成君自己这么说,说完了脸就红到了脖颈。他羞愧无比,尴尬无比,觉得真是死罪死罪。他兄长都叛国通敌了,三妹手中恐怕也有不少人命案子。他还这样求李皎,真是没有羞耻心!他说完,自己把自己唾弃一遍。
李皎沉默着,博成君匆匆告退,不敢听李皎的回话了。他哪有颜面求人呢?!
李皎目中微柔,看博成君自己把自己为难得快要死了。想他素来不求人,难得求一次人,自己就觉得自己大逆不道,简直不是人。杨家三个兄妹,老大与老三都是工于心计的,只有排行二的博成君人傻,被兄妹坑了一把。然而针对杨婴……李皎还确实有别的想法。她想杨婴那种心机,廷尉未必能把所有真相问出来。给杨婴换个环境,也许能看出更多东西来。
李皎慢悠悠道:“我不能。”
博成君拱手,不敢再听。他告退出屋,想当即去诏狱坐牢去。
李皎又给了他后半句:“我不能放她一马,但是有人能啊。”
博成君:“……陛下?”
李皎哂笑一声,她皇兄才不管这种小事。她提醒博成君:“北冥林白。他……只要肯开口,是能救你三妹一命的。”
李皎心想,杨婴若是心有二意,那林白的身份,她必然是清楚的。李皎这个昔日三皇兄的为人,她是信得过的。她就是想看看,杨婴如果还有什么隐瞒的话,心思会动到林白身上。林白却和博成君不一样,断不会为杨婴遮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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