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这副模样,便是典型的不觉得自己有错。巫国东阳侯急怒攻心之下,挥掌便将跪在他脚边的少年掴倒在地,气得浑身发抖,道:“东苑如此,今日又如此,你有几条命,敢在自己的君上面前这样放肆?!我季礼带兵无数,怎么就带出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你若是觉得呆在王都屈了你,我立刻请旨遣你回剑北!”
九辰擦干嘴角血迹,默然跪好,还是不开口。
季礼看到他这副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正欲抬脚踢过去,便被急急寻过来的晏婴给拦住。
季礼皱眉道:“晏公,这是军中之事,你莫要插手!”
晏婴忙笑着打圆场道:“侯爷息怒,老奴哪里敢拦着侯爷。今日王上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来一趟,就是为了散散心,乐一乐。侯爷也看到了,能在这马场遇到这两位小将军,王上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就指着他们陪驾了。这里,毕竟不是军中,侯爷若是动了真怒,伤了这小将军,王上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呀。”
季礼冷哼道:“若是在军中,我早让人将他拖出去打棍子了,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看季礼言辞间微有动摇之意,晏婴接着道:“咱们王上,向来喜欢性子直爽的孩子。这段时间,小将军住在王宫,说话行事,都十分懂规矩,王上甚是满意。就是方才,王上也没当回事儿,侯爷如此作意,倒未必就是王上的心思。”
季礼听得一愣,晏婴已然道:“王上正等着侯爷喝茶呢,侯爷还是赶紧回去罢,莫要让王上等急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季礼只能作罢,复瞪了九辰一眼,才举步离去。
晏婴见季礼走远了,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半跪着挨到九辰身边,仔仔细细替他擦着嘴角残余的血迹,满是心疼道:“殿下怎么也不知道躲躲?这都肿起来了。”
九辰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眸看晏婴道:“父王今日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晏婴笑道:“自然就是看看商市,散散心罢了。”
九辰冷冷瞪他一眼,道:“现在巫国最混乱的是南市,以父王的行事风格,他应该去南市才对。更奇怪的是,这里的马市一向平静,偏偏父王来看的时候,就突然发生了夺马之事。”
晏婴生怕他再说下去,忙止住他话头,道:“我的小殿下,你就不能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
九辰没好气的道:“四周都是暗血阁的人,我怎么装聋作哑?”
晏婴没想到连这都被他的小殿下瞧了出来,只能挫败道:“说实话,王上的心思,便是老奴,也猜不透。老奴斗胆劝殿下一句,王上做事,自有目的与分寸,殿下最好装作不知道,可千万不要试图插手。”
九辰起身,整理了一下黑袍,道:“晏公多虑了。王上所行所为,均是王令国事,我岂敢有半点置喙?”
晏婴倒有些几分狐疑,道:“殿下真是这么想的?”
九辰道:“自然是。他要做什么,关我何事?”
晏婴被噎住,只能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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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北市马乱
马场外,阿鸾摇着骨扇,观战许久,才指着台子,道:“他们要抢的,就是那匹「白雪」?”
一旁的老掌柜愁着脸,道:“丫头,你听听这音儿,多半都见血了!万一要是把官府的人引来了,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你难道没瞧见,这周围的人,全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阿鸾笑得无害:“待我去会会他们。”
说罢,她绿袖一展,便轻飘飘的掠过混乱的人群,落到了马场台子上。
场子乱成这样,最后却出来一个小丫头主事,众人心里未免多了丝轻视之意。
阿鸾从袖子里摸出把精致的匕首,细细打量着阳光在刃尖上留下的细碎光芒。众人正要哄闹,便见阿鸾举起匕首,双腕一翻,在白雪面上刺下两道深深的血痕,出手干脆利落。
血,很快沿着伤口浸染马首,白雪惨烈的哀嚎数声,猛地撒蹄冲下台去,一头撞于栅栏之上,气绝倒地。
周遭蓦然静了下来,连厮打成一团的两帮人都止了动作。
阿鸾举着染血的匕首,嘻嘻笑道:“现在,还有人要夺马么?”
这间隙,晏婴带着九辰从茶棚后面绕了回来。
九辰沉默的坐回巫王身侧,垂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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