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继而,楚王才肯侧身躺下,紧紧的牵起他一只手,放在宽厚的掌中慢慢抚摸,边喘边问:“辰儿,你可还在怪外公自作主张?”
九辰知他指的是昨日那场不愉快,心头虽还膈应,可对方这般凄惨模样,还是因救他受的伤,他无论如何也不好再说狠话,便乖顺的道:“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
楚王似没料到眼前这桀骜的少年忽然转变了态度,怔了怔,欣慰的笑道:“你能明白外公这片苦心,外公、外公就是死也无憾了。”
因情绪有些激动,牵动肺腑,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
叔阳大惊,急名宫人捧来痰盂,折腾了好一阵,楚王呼吸才渐渐匀称。自始至终,那只手掌,却一直紧紧的握着九辰手,不曾放开。
九辰莫名想起了故去的东阳侯,临终前,也是这样紧紧握着他的手,殷殷嘱托,咽气时都不肯松开。他心中有些失落,不由开口道:“您贵为一国之君,顺承天命,有上天庇护,定可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虽是宽慰之语,楚王双目却骤然焕发神采,喘了一阵,不无哀伤的道:“长命百岁又如何,身为一国之君,我不能像一个普通父亲一样爱护自己的女儿,以致她惨死他乡,如今,我的外孙又不认我……这定然是上苍对我的惩罚,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呼吸再次急促起来,陡然用力攥紧九辰的手,眼中泪光乍现,满是期盼的道:“辰儿,你究竟何时才肯唤寡人一声「外公」啊?”
叔阳闻言恻然,噗通跪倒在九辰跟前,哽咽道:“小殿下,你就全了王上这个心愿吧。”言罢,以额触地,久久不起。
九辰手中渐渐冒出冷汗,耳边听着楚王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楚王此刻神思昏聩,若一味拂逆他心意,保不齐他一口气喘不上来、被自己活活气死。说到底,在这楚王宫中,还得靠他庇护,计较片刻,咬了咬牙,便极低的唤了声:“外公。”
吐出这两字,他便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耻辱。
然后,他明显感觉到,攥着他手的那只宽厚手掌,陡然一僵,继而,传来楚王欢喜而哽咽的声音:“好孩子,外公听见了!”
叔阳看到,年迈的楚王,这一瞬,老泪横流,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九辰心中颇不是滋味。很早以前,他就听说楚王性情暴烈,包括楚世子西陵韶华在内的一干儿女,甚是惧怕这位老父,在他面前皆是唯唯诺诺,不敢亲近,也不敢有丝毫悖逆。只怕,这楚王也甚少享用过什么人伦之乐罢。其实他自己也没品位过这些乐趣,只不过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有些可怜罢了。
有九辰日夜陪伴,楚王的伤势果然迅速好转,当夜午后便退了烧,到了第二日,已经能正常下榻行走了。
用完午膳,楚王命人推来轮椅,让九辰陪他去外面散了会儿步,回来时,叔阳神色凝重的进殿,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并呈上一封盖着巫国黑龙印的国书。
楚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强装出一副好脸色,同九辰道:“这两日陪着外公,你也累了,先回子兰殿歇着,等晚膳时,外公再让人叫你。”
九辰自然能察觉到叔阳带来的消息,楚王不大愿意让自己听到,虽猜疑不定,也只顺着他的心意装傻,让人扶着他回子兰殿去了。
目送九辰走远了,楚王才接过那封国书,翻开览了一遍,气得直接摔到地上,大怒道:“他把辰儿害得双目失明,寡人还没找他麻烦,他倒好意思来找寡人要人?!”
说得义正言辞,怒不可遏,完全忘了这中间他自己也添了一把火。
叔阳担忧道:“听说,巫启给当日王上送庆帖的那些个大国小国,都送了这封国书,说王上强行掳劫其世子,若不放人,他便要出兵攻楚!”这明摆着是在打王上的脸!
“攻楚?”楚王哼了声:“巫国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朝中混乱不堪,又与风国交恶,他有什么资本攻楚!”
叔阳道:“王上,这狗急了都会跳墙,巫国坐拥整个北方腹地,民众归心,底子殷实,如今巫启知晓了当年真相,定然心急如焚想接小殿下回去,若发起疯来,难保不会做出玉石俱焚之事。”
楚王又阴着脸哼了声,半晌,道:“去把那个巫子玉给寡人叫来。”
巫子玉已在驿馆焦灼的等了数日,听到楚王传召,立刻激动的换了身衣裳,并打赏了前来传令的内侍一大锭金子。
“王上,我已与淮国的国尉邵安取得联系,只要楚国肯借我兵马伐巫,一雪前耻,他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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