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准石案,放出暗箭。
轰然一声沉闷巨响后,石案崩裂,飞作残片,整个子午亭都被炸得粉碎,转瞬化为烟灰。石阶两侧的明火,碰到空中漂浮的残余粉末,如火漫荒野一般连片炸开。刺鼻的硝烟,立刻四处蔓延起来,浓稠难散。白茫茫的烟雾,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机关被毁的一瞬间,无数利箭,从四周山壁间穿壁而出,劲力逼人。意识到危险,季礼喝令弓箭手不得慌乱,全力保护巫王。烟雾中,众人只能凭借风声抵挡来势汹汹的暗箭,摸索着巫王所在位置。
九辰闪出草丛,抛出列英交给他的联络信弹。正焦虑万分的候在岭外的列英收到信号,立刻集结大军,急速直入子午亭。
捕捉到空中明弹信号,青衣人抚了抚鬼面,将长剑收回袖中,点足一掠,便失了踪迹。
巫王双目骤缩,僵立片刻,正欲提剑去追,便被人从背后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他听到了长箭入肉的钝闷声,一声、两声、三声……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淌流下来。
“恺之?”
巫王狐疑不定的问了声,那人没有理会他,反而夺了他手中的青龙剑,翻身而去。
周围山壁上,凛冽剑光,次第闪动,片刻后,所有装嵌在石壁里的弓箭皆被拆卸掉,机匣停止发射。
夜风卷过,烟雾也渐渐散去,季礼寻到巫王身影,大喜,忙疾步奔了过去。
盯着巫王衣摆上不断淌落的血流,千军万马前从不变色的东阳侯,一双虎目之中,竟隐隐有了湿意。
巫王由季礼搀着起身,揉着额角,扫视一圈,看着一名□□手,沉声道:“谁带你们擅自入谷的?”
十人闻言,齐齐跪地,俱是屏息垂目,不敢多言半句。
九辰靠着石壁,咬牙拔出胸口三支利箭,撕了条衣料,简单包住伤口。然后,他缓缓抬首,双目有些眩晕的打量着已然泛青的天色。
又过了片刻,他捡起青龙剑,行至巫王跟前,单膝跪地,奉上手中之剑。
巫王却看着季礼,笑道:“恺之,你带出来的兵,果然与众不同。孤从未被人夺过剑,这是第一次。”
季老侯爷一张脸,顿时变作了青绿之色。
天色蒙蒙亮时,威虎军大将军列英护送巫王的车驾返回王宫。
归宫后,巫王没有召见任何人,除了杏林馆馆主景衡,连巫后都被晏婴挡在垂文殿外。
垂文殿内,只点了寥寥几盏灯火,昏黄朦胧的烛火,映着龙榻上巫王疲惫苍白的面色,愈显暗淡。
九辰跪在榻前,问正在专心诊脉的景衡:“父王还好么?”
景衡没有立刻回答,诊完脉,才瞪了跟前的少年一眼:“沉睡散?谁干的?”
九辰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侍立在旁边的晏婴立刻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他的小殿下。
景衡沉吟片刻,带了些忧色,道:“伤倒是容易控制,但此剑凶猛,加上一路颠簸,王上失血太多,现在很是虚弱疲顿。”
晏婴心里一咯噔,急切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景衡抚须,叹道:“若按寻常法,便是用补血药膳慢慢调理,短则半月,长则年余,方可恢复如初。若想快,便只能以血补血了。”
说完,他看了九辰一眼。
九辰明白他的意思,道:“需要多少?”
“每日三大碗,早、中、晚各一碗,三日可愈。”
九辰点头,转首吩咐晏婴去膳房取碗。
晏婴记挂巫王安危,既揪心又忐忑,忙亲自领着一个小内侍去取东西。
景衡忽然开口:“殿下也受伤了。”
九辰替巫王盖好凉被,不以为意:“小伤而已。我身体向来好,无碍。”
景衡无奈的摇了摇头。
杏林馆的小医官很快送来了匕首和竹管,取好血后,景衡和晏婴服侍巫王喝下,九辰则伏在榻边休息。
到了午后,巫王的面色果然略有好转,脉搏也跳得有力了许多。景衡又按时取了一次血,让巫王配着药膳一起喝下,并特地让杏林馆给九辰准备了两份补血的药膳。
九辰胃口不佳,随便吃了两口,就扔在一边,依旧靠在榻边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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