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冯老爷的“炮”上前,杀个对方措手不及。
「……死棋了。」扬起认输的浅笑,冯素贞的眼底浮现雾气。「死棋,我怎会走到这一步?」
「你的马放错格了,不该是往后,该是往前与车夹攻我的将军。」冯老爷叹口气,决定如这盘情势分明的棋阵,将所有话都说出口。「素儿,爹知你与公主情同姊妹——」
「——姊妹?」一向应对知礼处事得宜的冯素贞,却发出了低哑的嘲笑。「爹啊,我与公主什么都是、什么也都不是,但偏与姊妹毫无关系,这点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素儿,你什么都不告诉爹,爹要如何知道?」
冯素贞的双手交叉紧握,神情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彷佛刚才一闪而过的自嘲与讽刺、心碎与孤独、和隐藏其中的所有绝望愤恨都是假的。
「公主下嫁刑部尚书,是为了什么?」
那道冷然清稳的语气自有一股骇人的威严,连冯老爷也对这个现象惊愕万分。莫怪乎女儿能当到丞相还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此种傲岸不群的品行别说女子,男子中也少有如此不怒而威的神态。
「兆廷信上说,太上皇在先前病危时就有了这个愿望,公主起先没有直接拒绝,让他跟张丞相很担心。如今,公主果然会为完成太上皇的希望而答应了。」
「直到现在还是不放过她。」冯素贞握紧了手,眼底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下。「都要死了,还不放她自由?」
「太上皇也是一个父亲啊,他只是想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幸福罢了。那刑部尚书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兆廷也说潘大人是个正直的好官…」
「名声好?好官?」冯素贞冷笑,姣好的面容风华妖柔。「纵使是世界第一的好人也不够资格给公主幸福,因为公主根本不喜欢他。别说喜欢了,跟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共度余生,她岂会快乐?她岂能自由?」
「谁能给公主幸福爹并不在意。」冯老爷收拾着棋盘,感慨万千。「爹只想知道谁能给素儿幸福,要爹继续看着你这个样子,实在太残忍了。」
累积多时的泪水终于被这句话逼落,冯素贞沉默无语,感觉到胸口的观音像与心跳共同震荡,炎热难抑。四肢健全时已无法给谁带来幸福,残缺之时更是连活着都让身旁的人痛苦。
「原来我还是、一直在伤害重要的人。」
这天棋局结束后的谈话,让父女两人都感到懊悔不已。冯老爷就跟一般父母一样,希望女儿能与疼惜她的男子结为连理并生儿育女。若不是自己那时嫌贫爱富,素儿又怎会……但是,在经历这些事件后,他深深明白自己女儿的幸福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不是这种伸手一抓就能得到的事物。那必是历经万千风雨、身受无数折磨后才能被赐予的宝物——世上唯一只属于她的命运。
☆、第78章
冯素贞答应过绝不让宅院主人困扰,而她确实也非故意——只是那孩子久未来此,让她不禁涌起莫名的担忧。沿着过去传来琴声的方向走去,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出任何线索,至少可以确定那孩子平安无事。
所以、当看到室内的旧琴时,冯素贞眼前一黑、差点便往后晕了过去。
「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那是她从前刻印在琴后的两句词,源于挂念分离三年的李兆廷。冯素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检视室内的环境。摆设稀少、缺乏人气,感觉与一般客栈的房间没有两样,皆是仅提供过客暂留一宿的简便。唯有平直挂在墙上的旧琴,为这一切的简单朴实增加了庞大的意义与秘密。
旧琴放在驸马邸内,能拿到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素贞抚摸着琴弦,想象她在好几个夜里、孤独坐在这里弹琴的模样,然后自嘲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也想象不出来。过去便从未见她抚琴弹奏的样子,此时又如何能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勾勒出她同样陌生的姿态?
琴的另一头被刻上了新的词:
「夫妻相守结缘深,皆因一夜百日恩」
是什么感情让她仍能刻下夫妻二字?是什么心意能让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冯素贞的唇印在文字上头,清晰地感觉刻下时的力道与热切。一夜百日恩,一夜百日恩啊,如此执着深重的思念她怎能狠心辜负?她岂能拱手让人?
啊啊,对了,就是这样。
自己又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了解天香,把天香交给别人这个作法,早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那些人、那些眼中只有功成名就的男子,如何知晓能让她自由的方法?又要如何让她活得快乐潇洒?
「天香,为夫错了。」
能让天香幸福的人,一定一定只有她冯素贞了。因为天香是如此坚信希冀着,所以绝不会有错——这才是世上最正确无误的答案。
***
天香难得踏出离宫,单独来到芷彤的房间「我很感激棠毅小子那段日子的帮忙。」
「你很有眼光,将要嫁给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那是因为棠毅遇到冯绍民。」自天香写下休书後,芷彤便强迫自己矫正了称呼「状元姊夫」的习惯。「他照着冯绍民的脚步、学习冯绍民的处事标准,成长为如今的这个男人,我不相信你没看出他们两人的相似之处。」
「害人不浅啊,那家伙。」天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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