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脱女人衣服怎会如此神速?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推着抱住她的臂膀。「你在、你在做什么?!」
「公主,冷静点,别伤着自己。」冯素贞一手放在她的颈后,一手依然停留在天香的肩旁,巧妙地避开缠绕布条的伤势。「你睡觉的时候压到伤口,我想检查一下…,不要动。」
「可是──」脸红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反对的声音既微弱又无力。「不能、不能叫其它人来看吗?」
「你认为其它大夫会比我更有用吗?」颈后的手轻轻按摩,稍微安抚下天香的紧张与害臊。冯素贞用着一种使人无法拒绝的温柔语气说道:「乖,别让我担心。」
像在哄小孩似的。咬着下唇,如此喃喃抱怨。
看到天香低下头、只露出赤红的耳根子,冯素贞也就肆无忌惮地解开肩上的布条。被大地砂石极速摩擦过的伤势展现在眼前,白净的稚嫩肌肤上突兀地遍盖大块红肿,绽开撕裂的伤痕因刚才的挤压而渗出斑驳血丝。
冯素贞疼惜地叹息了,将上衣简单地盖回天香的肩头后便站起身。「我去拿药吧。公主,肚子会饿吗?」
「好像有一点…」床上的她表情满是疑问。「我记得只是睡个午觉,怎么醒来天已经黑了?」
「你太疲惫了。这三天来只顾着照料我,没有好好睡过觉,身体自然也撑不住。晚膳时不见你出现,我就想大概是这么回事,便叫下人做了点宵夜,等会儿便送来。」
「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阵子了,看你睡得熟,不想叫醒你。」冯素贞边答边走往房门,打开前转头朝天香微微一笑。「口水、流出来了哦。」
闻言,迅速擦着嘴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天香嘟起嘴,有些恼怒。「你骗人!」
对方只是轻声一笑,随即离开并掩上了房门。
不久,仆人送上热汤和一些清淡的膳食。天香坐在床上闻着香味,开始觉得饥肠辘辘。这时驸马拿了新的纱布与创伤药进来了,坐在床边道:「先为你上药后再吃饭,嗯?」
天香点点头,刹那给人某种极为年幼的错觉。冯素贞注意到这个现象,心里的柔软升起,一扫多日来的愁绪烦忧。
「你这样跑出跑入的,牵动伤口怎么办?」天香信任地把自己交由他照顾,并将关心全然放在伤势比她更严重的人身上。
「好很多,本来就只是皮肉伤罢了。我们习武之人,从小到大也习惯这些小伤小痛了。」
天香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凝视那认真的神情。冯绍民肩上披着一件淡蓝色长袍,内里是夜间就寝时才会换上的中衣,单薄的穿着打扮,让那原本与一般男人相比已显得清瘦的身型,此时看来又格外文弱了。
「等会儿你也要跟我一起吃宵夜。」
「我已经吃过晚膳了,公主,那些都是准备给你的。」
「我不管。」天香皱起相当坚持的眉头。「你不吃我就不吃。」
冯素贞无奈地扬着浅笑。「不怕把驸马喂成驸猪?」
「驸猪也罢,我要我的驸马身强体壮。」
「我一直便是这身材,不论怎么吃都相同。」冯素贞上完药,轻松利落地缠起布条,一边平淡应着:「无论如何,我永不会变成像一剑飘红或张绍民那样高大威武的样子。」
天香瘪瘪嘴,语带微怒。「谁要你变成他们了?你就继续当这个比女孩儿还秀气的驸马便好。」
小心眼。她低声轻斥。
冯素贞听到了,不禁紧皱起眉,心里感到些许酸涩。只因为不是真正的男人,没有男人那样的强壮体貌,所以不论她为社稷、为百姓、甚至是为眼前的女孩儿付出多少,到最后也不会得到一个相应公平的对待。
「可以用膳了,公主。」不想再心烦这些自古以来便没有改变过的道理,她把药瓶放到桌上,顺手将装满膳食的拖盘拿到偌大的床铺旁。递给天香一碗还冒着雾气的热汤,冯素贞平缓地说:「你先吃吧。」
「我们一起吃,反正我也不是很饿。」这当然是假话,但天香说得极为自然,没有被察觉。接过碗与汤匙,她喝了一口,然后再舀一口,送到冯绍民的唇边。「张开嘴巴,啊──。」
还啊呢。冯素贞不禁莞尔。「我去叫下人再送副碗筷来。」
「只是吃点东西,何必这么麻烦?不然碗筷给你用,我用手就是了。」
「可别用手,上次你抓烤鸡的样子还让我心有余悸呢。」冯素贞说完时,大腿得到对方一个不满的手搥。「新的家规,禁止在彼此带伤时使用武力。」
「何时出现这家规的?」天香不客气地翻了白眼,直接挑战一家之主的权威。
「就从此刻开始。好了,我吃便是,你别又动手动脚地扯开伤口。」
于是,两人坐在一张床上,共享一筷一匙,一起吃着同一份膳食。原本只准备一人的份量,在两人的瓜分之下很快便迎来杯盘狼藉、空空见底的结局。吃饱后睡意袭来,无视早已睡了一下午、刚刚才清醒的事实,天香很忠于本能地打了个完美呵欠。
「公主。」冯绍民开口时,天香以为他又要找借口离开,但这次却出乎意料。「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啊?」天香惊愕地做不出适当的脸部表情,只能睁大眼睛盯着他。「你要跟我一起睡?怎么回事,你发烧了吗?还是吃坏东西了?」
「…这个要求、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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