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酸涩是双重的。一方面没想到天香竟真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毫不重要,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明明是如此想要珍惜她却又办不到而懊恼。
注意到冯绍民眼中无以言喻的哀愁,天香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拍掉他肩上的雪。「瞧你,连官服都还没换下。」
带着病中人略哑却温柔的音调,里面满满是天香的情意,冯素贞觉得指尖颤抖难抑,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
「欸,才刚下朝就听到你生病的事,来不及换。」
这道轻微叹息的低语,有着冯绍民对待天香的一贯宽容与无奈,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里面也能出现天香所期盼的情与爱。
「总之,先把药喝了吧,凉了会更苦的。」
「为什么?」
「“凉”药苦口嘛」
天香觑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冯素贞则笑了笑,慢吞吞地应着:「我是丞相老爷,又是你相公,说的话再不好笑也是好笑的,这是真理。」
「扭曲黑白。」
「哪里哪里,国师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呢。」
驸马那装出来的崇敬表情让天香噗嗤地笑了出来。
「乖,把药喝了。等你身体调养完,我带你去看京城的花灯,可好?」
「真的?」对于这次送来嘴前的汤匙,天香已经不躲不闪。
「大丈夫一言九鼎。」这话说得是有些心虚,但冯素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房间内是极为沉默与平静的。冯素贞为天香殷切地喂着药水,天香也乖得像只养在深苑中的小猫,毫无怨言地一口一口喝着。不过,毕竟药是真的很苦,别说是貌美的驸马爷、就算是让皇帝老子来喂,药还是苦的,不会因此就变甜。
所以,天香在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大大地呼了口气。「我舌头都麻了,真恶心的味道。」
「不要紧。」
冯素贞放下碗,冲着天香笑得一脸神秘。在公主好奇的注视下,她从怀中掏出一包巴掌大的锦囊。天香一看那包装就晓得是自己最爱吃的刘家渣巴——用甘蔗糖汁包裹成的零嘴,咬碎糖衣后能尝到由里流溢而出的牛奶浓香。
☆、第46章
「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小小渣巴在天香的膝盖上散落成欣喜的图案。冯素贞都还未说不用客气,天香已经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粒放入嘴中。
「我简直像是又活了过来…!」嘴中幸福的甜味让天香感动地握拳。
「说这什么傻话,你又没死过。」冯素贞摇头苦笑。
「欸、我说驸马,你何时偷偷藏了这个好东西,居然现在才分享,该当何罪啊?」
「公主英明,可不要冤枉好人了。」冯素贞笑着回答:「昨天去张大人府中商议国事,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就顺手买了些,本来便打算今天差人送来给你的。」
天香的笑有些黯淡,没听漏冯绍民口中所说「差人送来」这句。真的、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就像过往一样,她如此地告诉自己——现在,只要有他在就好。
但这份强烈的空虚还是让天香感到寒冷。她依偎进驸马的怀中,想要藉此窃取一些能让她继续支撑下去的温暖。冯素贞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僵硬地难动分毫,推开也不是、抱着又不可以,真是左右为难。
「驸马…」天香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蝴蝶停靠在花瓣上。「你待我真好,所以、我也想待你好。以后我不会再常常打你了,我会学着温柔一点,像刘倩对乌鸦嘴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驸马,我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这番告白说得坦率直接,字字句句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即使知道没有资格,但冯素贞还是觉得感动不已。受此汹涌情绪推动,她的手臂也紧紧地揽住了天香的身子。
「我只是当你的驸马,好端端地,怎会遇上生命危险这类的事?」
相对于冯素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云淡风轻开着玩笑,天香的回答却相当认真:「你光是第一次上任做那个什么钦差大臣,就搞得一身是伤地回来,现在当了丞相,朝廷每个人都得对你马首是瞻,你在国师心中不知道被杀掉几百遍了。」
冯素贞笑得毫不介怀。人越是处于提心吊胆的位置,对生与死的敏感度就越是麻痹。说穿了,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你啊、别说到这些话题就径会用笑脸来打发我。」
冯素贞的下巴靠着天香的额头,让她发现自己微笑时的轻轻颤动。
「公主,最近的你长大不少。」只是她更希望,天香能永远保持昔日那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怀中的人极为不满地咛嘤回道。
「公主当然不是小孩子,你是我所见过最古道热肠、善良又有义气的女性了。」冯素贞低低地说:「你让我过得很开心,天香。」
「真的吗?」驸马那难得不带半点调侃或一丝弦外之音的褒奖,使天香诧异地离开他的怀中,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对幽遂黑眸。
「真的。」
冯素贞伸出手,自然地拨开公主颊边的发丝。鹜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天香已是她这将近两年的仕途生涯中、牵牵绊绊在心的最挂念之人。当有一天,自己一定得离开冯绍民这个身份时,天香也会是她最放不下的回忆。即便是与兆廷的三载分离也从未使她内心撼动如此,只是想着以后将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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