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玉鸾醒了。”
见他起身,长公主亦起了身,却拦住他的去路:“别跟过来,什么时辰了都,再不回去梳洗要误了早朝了........”说罢转身,由翠茵分花拂柳,踱入芳径深处的琼庭了。
“玉鸾!玉鸾!”廊下的金丝笼里,红领绿头鹦鹉又勾着晒杠不安分地聒叫:“蔫了!蔫了!玉鸾蔫了!”
他眉头一皱,扯来一截树枝,对准那笼子,信手一掷。
那鹦鹉疾速扑弹了几下翅膀,瓜子哧溜下晒杠,“刮——”一声怪叫,摇摇晃晃地摔在了笼底,金丝笼左颤右摇,飘出几根绿色的羽毛,鹦鹉“玉鸾”果真蔫在了笼底,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那得意洋洋的恶人大摇大摆地走过。
熏风带起阵阵清荷香气,数顷芙蕖瑟瑟曳动,翠盖隙里露出缁色衣袍,曲伯尧快速出廊,看见一叶极简的木兰小舟,舟上缁衣人卓然玉立,遥望其背,似为一容止俊爽的雅人,他手执一兰桨,当风的衣袂随着碧悠悠的荷叶轻声翻卷着,大清早的,似在寻觅池中的嫩菱。
曲伯尧不由疑惑:行止这般自由,究竟是什么尊贵的客人?
一只鹭鸶偶然从他身侧的翠盖下飞起。他转过脸,唇间衔着一只细长的野荑,容止颇为洒脱不羁,“咦——”得一声吐掉荑草,搁了桨去擦拭被抖落在身上的水珠,拭着拭着陡然抬眸与那道焦灼的视线对上,唇角微微朝天一扬。
曲伯尧绷着面,不见和善的神情丝毫,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焦虑,却对那不和善的人回以好神情,凝视着他,熟练地拨着兰桨掌控方向。竟气定神闲地引吭高歌,疏疏朗朗的眉目间不经意便流露出了许多雍贵之态.......
“主子——”
曲伯尧移开视线,一眼望见风尘仆仆赶来的钟桓,忙迎上前去,换了地方。
“‘刺客’所用的匕首已经查出来了,张大人今早派了人来知会主子,说早朝会详尽报呈御前,但主子不在府,卫夫人让我赶来........”
“知道了。”他疾步出府,脑中却在想着方才撑篙的那人。‘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庾哉。’那人讲话虽没正经,语带狎戏,却有一双光映照人的嘹目,不像是心术不正之徒......
朝堂
张耀宗:“陛下,谋害姚大人的刺客所用的匕首乃为徐氏匕首。”
公孙戾道:“张卿且详尽道来。”
“匕首短小锋利,作近距离搏斗之用,其用法为:击、刺、挑、抹、豁、格、剜、剪、带。普通的匕首在被锻造时,锻造的人会兼顾这些用途,常常不被刺客青睐,因为刺客使用匕首时主要作刺之用,趁人不备,一刺毙命,若不能一刺毙命,则将与被行刺者发生争执和搏斗,功败垂成的可能更大。
因此,刺客在行刺之前会挑一把好的匕首,挑选匕首的时候也会极为慎重。市上有些匕首正是因为刺杀的功用而扬名,作刺杀之用时,刺客自然会选用这些名器。臣在调查此案时,主要取了市上备受刺客青睐的几大名匕,命人在死尸上一一试验。再将死尸上的伤口与姚大人尸体上的伤口仔细比对,最终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刺入,刺入的力道如何,‘扬文’斯种匕首所致的伤口形貌都与姚大人尸体上的伤口最为接近,深浅也相宜。”
“哦?”公孙戾疑惑道:“既说是扬文,那张卿为何告诉朕是徐氏匕首?”
张耀宗继续道:“臣因此断定是扬文匕首,请来盛都几家铸扬文匕首者,哪知他们看后皆摇头说类极,却不是扬文匕首所致。臣疑惑不解,遂追问,不料其中有个年长者道:伤口上宽下窄,应是与扬文匕首构造极为接近的徐氏匕首所致。臣复追问:徐氏匕首已经比对过了,不似伤口的形貌,何以见得是徐氏匕首?不料那老者语出惊人:徐氏匕首在百年前被铸造时,变过形.......百年前,徐氏匕首的构造类似扬文,扬文匕刃曜似朝日,徐氏匕刃稍显黯淡,锋利却不逊。两种匕刃皆笔直不曲,上端较宽,往下渐窄,徐氏匕首要长一寸,下端比扬文匕首更为细削,因此在完全没入皮肉时,所抵更深,最深处也更窄细........
臣依言又带人去请城东独铸徐氏匕首的徐氏后人。徐氏后人观览尸体伤口后,确认伤口乃徐氏匕首所致。但说:未变形的徐氏匕首不再铸造,已经不在市上流通。”
顾长渊似意料之中,觑了曲伯尧一眼,平静地问张耀宗道:“那岂不是查不出刺客了?”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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