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琵琶婉转悠扬,弦上似有春风诉语,流转时光顺着高低抑扬顿挫在耳里化作一池轻浅潭水,像是在低低呜咽着什麽,蓦地一声如冷涩冰泉,激溅山石迸然开来做为转折,四弦一声裂帛雄壮,万匹野马奔腾在广阔平原,呼啸而过的风卷起漫天的绿意与尘土,刮着疾风声如剑雨。
如荤等人搭船到达樊江时被这惊人的琵琶曲给震惊住,而船头公主正一身如火红衣,手持菜刀,眉眼弯弯像是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飞快地比划着,额头上碎发随着她快速的轻点脚步,摇晃掀起露出白皙盈玉的肤色。而她身前的谢先生则是手拿锅铲,身着水色蓝衣袍,虽有残疾却不影响他高挑秀雅的身材,饱满下巴微微抬起,眸里含着宠溺笑意,人随着琵琶音而动,衣袖翩然鼓动行云流水,风姿潇洒,一边留意着身前女子的安危。
嗯?菜刀和锅铲?
「本公主乃菜刀派掌门人,阁下可否一战?」我黛月眉一挑,不等谢先生回话,足下一个交错旋转跨步,配合着琵琶豪壮声直劈向他。
谢先生身体微微一侧,猛然握住我的手腕往怀中一扯,我来不及反应讶然惊呼一声,他反手搂住我的腰让我仰躺在他怀中,琵琶曲正好嘎然一止,只闻他声音在我头顶柔柔一笑,「我认输还不行吗?」
「姊……我是不是鸡皮疙瘩了?」如素搓搓手臂,戏谑道。
「嗯……我也是。」如荤面无表情。
听见如荤和如素的声音,谢先生俊颜上浮起红云,尴尬的立刻放手,乾咳了两声佯装没事问道:「这麽快到了。」
「嫌我们太快吗?」如素眸底闪着狡黠的光,对着姊姊如荤叹口气道:「我就知道谢先生还想跟公主多一点独处时间啊……」
「不、不是……」谢先生手足无措,一边用眼梢暗示我帮他解围,我冷哼了一声不理他,他郁闷的垮下脸。
反倒是三娘好心道:「行了,公主和谢先生没事就好了。」
正当我们温馨重逢之际,阿秀惊惧〝啊──〞尖叫声和琵琶掉落下来〝碰──〞的声音惊动我们。
「赋云!」阿秀慌张大叫一声,只见原本还在不远处的小扁舟已经翻覆,扁舟上的东西洒出来飘荡在江水上摇摇晃晃,一艘体积甚大装饰华丽的画船毫不留情将翻覆的小扁舟给撞过去,小扁舟立刻四分五裂,而赋云也没了身影。
阿秀急得就要跳下去江水寻人,却被三娘拉住,「别去!」
「放手!赋云他……」她激动得死命扯开三娘的手,眼泪滚滚落下。
「他没事。」达叔手指着前方,赋云全身湿透从破碎的扁舟碎片中浮出一个头,许是感受到阿秀焦惧惊恐的心情,一浮出水面立刻朝这边看过来招手露出别担心的憨厚笑。
画船上走出几名身着袒露,露出雪白香肩和诱惑锁骨的娇媚女子,看着船头上的阿秀露出胜利的笑,「阿秀,这次该我们赢了吧?」
阿秀气得浑身发抖,眼角还挂着方才焦急落下的泪珠,大骂,「欺人太甚!」
她们笑的欢腾,在看见不只阿秀还有我们几人之後,目光锁定俊逸的谢先生,将领口拉开,sū_xiōng若隐若现,甜腻媚声道:「哟!那位俊俏公子,阿秀已经是人妇了可无法满足你,不如上我们的画船吧?我们这些妹妹们可都是处子。」
我气得拔起脚下的绣花鞋丢过去,可惜臂力不够,绣花鞋半途就落入江中,「谢先生不只是人夫了还是驸马!」
「哈哈哈,驸马?那我就是宸萻公主了。」其中一名长得娇艳,浓妆艳抹得女子掩嘴一笑。
我阴沉着脸,「如素跳下去,给本公主撞爆那艘船!」
「公主……奴婢不会游泳。」如素咬着手指,面有难色。
「这年头,成熟魅力的人夫已经不流行了吗?」达叔感叹的摸摸自己有了岁月痕迹的脸。
三娘拿起被我丢在地上的菜刀,细细摩擦,喃喃自语,「好久没有回忆一下当年的英勇了。」
「说笑的,我说笑的,当年的英勇在我心中留存就好,莫让他人看去了。」达叔立刻揽住三娘的腰,一边赔笑将她手中的菜刀偷偷拿开。
大画船缓缓靠了过来,我眯着眼卷起袖子,准备大开杀戒,还不等船靠过来,大画船忽然慢慢倾斜,原本靠在船头上的娇媚女子惊呼一声,跌撞在地上。
「漏水了!漏水了!」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大画船倾倒的幅度开始加大,整艘船已经半身入水,画船上传来女子们花容失色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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