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两日的雨,广都镇外郊的官路上都显得有些泥泞。迎着雨幕,身披蓑衣带着雨笠的车夫驱赶着马车往广都镇的方向赶去。
马车内黑发少年挑帘看了看烟雨中渐近的轮廓朦胧的镇子,察觉到车内压抑的咳嗽声赶紧放下帘子,阻绝了雨天湿气的进入。
“铃姨。”
马车内坐着的青衣女子,年近三十,眉目柔婉。她的腿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毛毯,但是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仍是抵不住那阴寒的疼痛,这让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还是老样子,少爷不用担心。”唐铃看着眼前眉目俊秀的少年,注意到他因担忧而皱起的眉头,神色愈发温柔“此番前去唐门,也算了却了我最后一桩心愿……”
“铃姨,你不会有事的。”黑发少年打断了唐铃,轻轻握住她的手,“都说蜀中唐门是用毒的世家,说不定有办法能化解你身体里的毒素。再者我听阿麻吕提起过,巴蜀一带有支极为特殊的五仙教,深居苗疆之地,五仙教擅练奇蛊,未尝不是一个途径。”
唐铃不再多说,这么多年来,她将唐邺一手带大,再了解不过他的脾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是谁也没有办法劝动的。
不过时间过得也真快,唐铃闭上眼睛甚至觉得,她抱着幼小的唐邺逃亡尚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幸得唐邺的外公书圣颜真卿请万花谷医圣孙思邈出手相救,两人才得以平安无事。
宇智波止水看着靠着马车闭眼休憩的唐铃,目光落到了唐铃盖着毛毯的腿上,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当年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们毅然独身一人引开了追兵,却不曾想,尚未逃出长安的他和唐铃在半路上遇上了另一伙埋伏的追兵。
为了保护他两人双双摔下山崖的时候唐铃紧紧的用身体护住了他,唐铃深受重伤,身上多处严重骨折,当场昏迷不醒,而他受的伤相对来说要轻的很多。
就在宇智波止水以为两人会死在山崖之下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白发老人。那人捡起唐铃摔下时掉落的一样饰物,轻轻的‘咦’了一声,问他“你可姓唐?”
宇智波止水虽然还不能很好的说好这个世界的语言,但这半年已经足够让他能听懂大部分普通的交流。
听那人这样询问,宇智波止水赶紧点点头。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老者却一点也不慌乱,仔细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牌。有点意思,这个信物是他的吧,看着孩子的年纪,差了辈分,应该是他的孙辈才对。
“找到了!他们在这!”
“老家伙,你是什么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些人手中的火把,明晃晃的晃的宇智波止水眼睛疼,再者那些人在他们的武器上淬了毒,模糊间,宇智波止水隐约看到追兵们尽数折在那位老者手中,便昏迷了过去。
老者收起手中的玉牌,淡漠的扔下手中之前夺来如今沾染了鲜血的长剑“区区鼠辈,也敢动我唐门中人。”
宇智波止水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万花谷中的一间小屋之中,依山傍水,即便在屋中也能听到飞瀑落下的声音。等适应了屋中的光亮,宇智波止水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正是救了他和唐铃的白发老者。
唐简不曾想这个手握唐门信物的孩子竟然会是书圣颜真卿的外孙。根据长安传来的消息,这孩子的父母双双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他本想在这个孩子醒来之后带走他,无奈刚刚痛失爱女的书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和这孩子一起送来的那名唐门弟子,如今仍是危在旦夕,熬不熬的过去还难说。
“老先生……”
“你醒了。”在宇智波止水醒来的第一时间,唐简就注意到了“你说你姓唐,你叫什么?”
“唐邺。”
“唐邺?”唐简一愣,他虽离开多年,却一直暗暗关注着唐门。唐门的动向他不说一清二楚却也知道个大概,不禁喃喃自语“他竟然把‘千鸩’的名字给了你。”
唐门建立之初借以立足江湖无人敢于小觑的便是逆斩堂那些个以无拘无束的血腥之途培养出来的顶尖刺客大师,他们的名字在一个又一个的百年间震慑着江湖群雄轻易不敢招惹唐门——“落日花”唐敌;“三更雪”唐渊;“层层浮屠”唐孽;“十七丝”唐怜……
后来在老太太手中,逆斩堂被设下了“三不杀”的规矩,唐怀智和唐怜深觉这样下去唐门最顶尖的这一批刺客之王迟早会消失殆尽,而唐门也会失去威慑群伦的力量,后来寻了一个法子试图培养出刺客之王。
而这个计划却没有能按照他们所想的进行,最终爆发了一场死战,而唐怜也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中。后来老太太下令永远的封印了这个法子,不过唐怀智虽然明面上没有违背,但是后来最年轻的一辈出了两名顶尖的高手——“菩提血”唐慕然与“千鸩”唐邺,皆出于唐怀智门下的逆斩堂。
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唐邺死在了唐慕然手中,而唐慕然则是离开了唐门,再无音信。
“是个好名字。”最后唐简只是这么沉吟了一句,却也判断出了唐邺的身世。大抵他的父亲就是唐慕然了吧。不过说来也奇怪,唐慕然虽然离开了唐门,唐门却并没有将其除名,看来当年发生的事,远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听清了唐简的话,宇智波止水直觉“唐邺”这个名字里藏着的故事,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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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水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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