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要添人的消息,不到当晚便传遍了整条后街,就连在家守着孝的满姐儿一家也都听说了。
晚间,姥姥一脸忧愁地望着在灯下做着针线的满儿母女,道:“虽说老爷答应了让满儿进府,且眼下又有这么个机会,只是,如今你们身上都守着孝,若是因此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满儿放下针线,抬头道:“要不,我再去求一回文爷爷?”
姥姥赶紧摇手,“快别!那天若不是正好遇到老爷,就你那么一身孝的跪在人家门口,遇到性子差些的可不得打杀了你!”
满儿也知道自己那天莽撞了,咬着唇低头不语。
满儿娘道:“要不,还是去问问她婶婆吧?”
姥姥听了转身下地,去翻找那天没送出去的那个青皮包袱,一边道:“你们两个都不方便出门,还是我去吧,顺便把那匹缎子送过去,也是个人情。”
满儿一听就不乐意了,抬头道:“送给他们做什么?还不如给了白爷爷呢!”
满儿娘皱起眉,放下活计,教育女儿道:“知道你是那天听了叔公婶婆的话心里不舒服。只是,人却不是像你这么看的。那天你白爷爷对你存了一念之善,故而你感念他的恩情,可你却是忘了你叔公婶婆平日里对我们的照顾了。且不说你爹打小没了爹娘,是他们辛辛苦苦给拉扯大的,就说你爹的这后事,若不是有他们和你荣华叔搭手,就凭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怎么能办得周全?如今你倒因着一句话就觉着他们比不上白爷爷了。若是如此,以后又有谁再敢来照应你?”
一番话说得满儿再次低下头去。
姥姥看看满儿,叹了口气,劝满儿娘道:“满儿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时想岔了而已,等回头自己转过弯来就好了。”
说着,抱了那包袱就出了门。
等她摸着黑来到李妈妈家门前时,却只见李妈妈正在门前送客。那人姥姥倒也认识,也是后街上不曾得了差事的人家。想来对方也是来走李妈妈的门路的,姥姥想了想,就悄悄往旁边的巷子里避去。
旁边的巷子底,住的正是老太太院中的那位黄妈妈。满儿姥姥刚避到巷子口,就见地上投下一束光影,黄妈妈家的门开了。
姥姥唬了一跳,赶紧又往角落的阴影里躲去。
却只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和一个老妈子从黄妈妈家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举止矜持的黄妈妈。
“你们且放心,老太太那里我多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黄妈妈对那对婆媳笑道,“你们回去且安心等着消息吧。”
那婆婆回身笑道:“有您老这一句,就什么都有了。只是,也是我们贪心了,若是能直接到得哥儿跟前,那才是最好呢。”
虽然背着光影儿,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那黄妈妈脸上的笑意敛了回去。
“这却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做得了主的。”黄妈妈淡淡地道。
那媳妇比婆婆机灵,忙一拉婆婆的衣袖,对黄妈妈笑道:“叫妈妈费心了。能进府去,不管是奶哥儿还是奶姐儿,都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却是没得挑的,只等着主子们来挑才是。”
黄妈妈这才重又换上笑脸,道:“正才是这个理儿呢。好了,也晚了,不送你们了,慢走吧。”说着,就回身关了门。
门外,那媳妇埋怨婆婆:“您也忒性急了些,先求着进了府,之后的话不就好说了?”
那婆婆也觉着自己有些造次了,忙笑道:“我不是心疼那些银子嘛,总要砸在实处才是。”
婆媳俩小声说着话,却是没注意到墙角里躲着个人。
等人走远了,满儿姥姥这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望着那对婆媳的背影,姥姥不由就叹了口气——只怕满儿娘进府的事也没那么容易呢。
等姥姥来到李妈妈家,李妈妈笑道:“亲家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找你们呢。想是你们也听说了,府里正是要用人的事?”
“正是呢,”姥姥笑道,“正是因为这事来的。因我们想着,我们家里那两个苦命的身上都还带着孝,万一因为这个叫主子们挑剔了,倒是没法子了,因此心里没底,来讨她叔公婶婆一个主意呢。”
李妈妈笑道:“这有什么,都是做下人的,在主子面前哪还有什么守孝不守孝的。我听着,那天满儿可巧遇到了老爷,倒是被老爷亲口同意进了府?”
“唉,”姥姥也不说满儿听到的那些话,叹道:“那孩子也是有些牛心古怪,因心里不平,就这么闹了起来。也是她爹在天之灵保佑,没给惹出什么事端来……”
她这话音还未落,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哪还没惹出事端啊,早得罪人了。”
姥姥回头一看,却是她荣华叔。
李荣华刚刚回来,一边掸着衣裳一边对姥姥道:“我刚听说,那叶二听到这件事,气了个仰倒,在那边叫嚷着,说是就算老爷让满儿进了府,他也有法子叫我们满儿一辈子出不了头呢。”
姥姥一听,心下便是一沉。
那李全福原本是避在里间的,听到这话不由一掀帘子出来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叶二手下的那个歪嘴刘呗!下午他到我们铺子里去,说是老太太叫给蕃厘观送些供奉,因此就说到了这上头。”他看看满儿姥姥,又道:“没想到满儿倒是个有血性的,是我的好侄女!”
他这话刚落地,脑袋上就挨了他老子一巴掌。李全福怒道:“教过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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