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宋锦清明的眼珠看清他脖颈里青爆的血管,他在咬牙,他在痛苦。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你哪里难受?齐歌你告诉我?”宋锦猛然把被子掀开,没有被子他像是陡然失去了安全感,双手下意识环抱着自己。
宋锦双手抱着他,就像抱着冰块,那凉气从他身上嗖嗖的往外放,几乎瞬间,宋锦身上的温度也在逐渐下降。
宋锦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催动内力缓缓游走在他的后背上,牵动内力必定劳神费力,没一会儿她额头上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啪嗒”一声滴在齐歌的脸上,温热的汗珠落在冰冷的肌肤上,远不到融化的地步。
他的睫‘毛’颤了颤,似是想要睁开双眼,宋锦心底一喜,在他耳边大叫:“齐歌你醒醒,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齐歌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她不安,惶恐、害怕失去他。
他全身凉的像冰块,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温热,带给她温暖和安全。
为什么会这样,她几乎要哭了。
没有了齐歌,她该怎么办?
宋锦心头忽然掠过这样一个想法,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心口的尖疼让她几乎窒息,就像跌入了深渊,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恐慌铺天盖地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不、不会的,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齐歌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那么正直善良,老天怎么忍心伤害他……
她再一次抱紧他,疯了般催动所有内力往他身体里涌去,她要他醒来,她不要他有事。
冷……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感受,凉气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被冰天雪地包围,苦苦挣扎,无济于事。
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好像很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发生的那一刻,他被母亲紧紧的护在怀中,母亲的血留了满脸。
‘阴’气森森的太平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和早已死去的母亲一样僵冷,他睁着眼珠茫然的盯着天‘’板。
每个晚上,他能听到桀桀的‘阴’笑和飘忽的幽灵,他们主宰着‘阴’冷和黑暗,在不见天光的‘阴’冷之地飘‘荡’,他们兴奋、嚎哭、不甘又痛苦,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留恋和不甘往来徘徊。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这片死地是那么清晰而独特,然后所有的幽灵疯狂般朝他涌来,叫嚣着妄想撕碎吞噬他幼小的身体。
“你竟然能看见我们?”
“天哪,你是人是鬼?”
“你死了吗?”
一切都像一场梦,偶尔午夜梦回他骤然惊醒,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又一次跌落梦靥,这一次他不要沉沦,他想挣脱桎梏的牢笼,还有人在等着他。
听,是谁在叫他,那么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却遥远的像是来自天边。
一股暖流席卷而至,缓慢的驱散着他身上的凉气,什么东西贴近温暖,温软幽香让他不舍放手。
逐渐沉沦,然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
窗外的朝阳投‘射’而来,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大‘床’,被子枕头四散,正中央两具身体纠缠,却是掉了个个,高大的男人像个孩子蜷缩在那个纤秀单薄的‘女’孩怀中,多么诡异的一幕。
‘女’孩睡的很沉,两只手下意识抱着男人的脑袋,把他的头按在怀中。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有些心疼的伸手拂过‘女’孩眼底的暗青。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伸出双手找回主动权,把‘女’孩单薄的身体整个揽在自己怀中,她那么瘦弱,他那么高大,两具身体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他紧紧的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入到骨血里去,一声压抑的叹息流连‘唇’畔。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依旧在沉睡,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她太累了,即使有人在她耳边放炮估计也难醒来。
不舍的松开手,给她盖好被子,齐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的那一刻,他身体晃了晃,扶着‘床’沿才站好,然后,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卫生间走去。
洗过澡他披着浴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目光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晶莹的水珠沿着肌肤纹理往下滑,滑过下颌,滑过脖颈,没入领口不见。
依旧是那张英俊的面容,却苍白的失了血‘色’,嘴‘唇’干涸乌紫,看起来很不正常。
手指‘摸’着脖颈,漆黑深邃的眼睛缓缓眯起,翻涌着滔天巨‘浪’,却又在刹那间归于寂静。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
“齐歌、齐歌你在哪儿?”‘门’外突然响起少‘女’仓惶的尖叫,不安的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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