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点多钟时,一名妇人,穿着一件髒西西的褂子,推了个小车,小车上架着炉火,出现在巷口,后面跟着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样子,两人一到巷口,就麻利的摆开了摊子。
胡定南大喜,认出那就是李爱珍,忙挨到近前,叫道:“爱珍”
那老妇人定睛看了看,半晌方道:“定南你是定南”
胡定南喜道:“是我是我我提早出来了。”
旁边的那个青年疑惑的道:“妈他是哪个”
李爱珍轻轻的抽泣道:“国忠他就是你的亲老子呀”
胡定南疑道:“国忠我们的儿子不是叫胡天雄吗怎么又有个国忠”
李爱珍双眼通红的道:“自你进去之后,我们娘儿俩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得不改嫁了,他也改了姓名,叫做王国忠”
胡定南只觉得天眩地转,颤声道:“爱珍呀你不能”
李爱珍轻轻的道:“对不起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呀”
王国忠大怒道:“滚哪来的老不死我家老子是王三贵,哪里再来的老子,快滚,再不滚,我可要动手了。”
李爱珍忙道:“国忠不要啊你不能打他,定南,你快走吧就让我们娘儿俩过几天太平日子吧,算我求你了。”
王国忠其实也不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但十年文革,人都变成了铁石心肠,六亲不认,现在他只考虑怎么生活,根本不考虑天伦亲情,吼道:“我们家已经够困难得了,再养一个没用的老不死,骨头都会累断的,老头,快滚快滚。”
胡定南拉着王国忠道:“儿子呀我是民国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精通英、日两国语言,国文文史教授,不要你们养的。”
李国忠看着胡定国那一副惨样,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就你这个吊样子,还什么教授,骗鬼吧再不走,我可真要动手了”
胡定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李爱珍忙扶住胡定国,把他拉到一边,悄悄把自己的早饭拿了出来,塞到他的手中,哀求道:“我们已经断了十几年了,孩子也不会认你了,你再不走,王三贵出来,真会和你动手的,算了吧,忘了我们吧,只当那是一声梦。”
李爱珍也是书香门第,流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唏嘘不已,命运多轨啊,某某党连菩萨都敢整,何况是读书人
胡定南给李爱珍一拉,几乎又要跌倒,本不想接她那点可怜的饭团,但是实在饿得难受,只得哆嗦着接了那用报纸包着的饭团。
王国忠在后面瞧见,大骂道:“他妈的臭要饭的,还敢冒充我老子,下次再叫我见到,有你好看的。”
李爱珍含泪道:“定南,快走吧”
王国忠道:“妈就你心软,你把早饭给了他,你吃什么呢”
某某党宣扬要全国人民得解放,但自从某党建国,三反五反,政治灾害,十年文革,把整个国家搞得人死人疯,中国人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生死的边缘象猪狗一样的求生存。
胡定国感觉一切已经了无生趣,茫茫大地,无家可归,剥开那报纸包着的米饭,慢慢的边走边吃,走到朝天宫的秦淮河边,扶着桥栏看着桥下的缓缓流过的河水,想了半天,终于没有跳下去,长歎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聊的翻开报纸,忽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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