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萨蒂认为这部分也是属于死亡的。
活的部分则由萨蒂的姐姐塔拉统御。这个家庭里没有主母,于是唯一剩下的长女塔拉担负起了驱赶奴仆、清洁地面、管理土地、准备牛乳、照看家畜、纺织和劳作的全部责任,她像一只忙碌的蜂鸟一样整日门外飞里飞出。换做是其他家庭的女儿,在这种重负下会丧失青春的可爱,同时变得和中年妇人一样既平庸又可亲,可是塔拉像时间推动世界一样无情的推动着这个家庭的生存,她的美貌完全无需青春的映照使之增光添彩,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只是让她像个皇后一样越发高傲。
而萨蒂自己则生活在父亲的死亡国度和塔拉的生存国度之间,每天的工作就是陪伴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疯公主舍衍蒂是天帝的女儿之一。她曾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偷偷溜出永寿之城,在没有父母和导师允许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私奔了,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天帝有很多,很多的女儿,多到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数目的地步,失去其中一个并不是值得为之痛心疾首的事情。令他真正感到尴尬的是,十年后舍衍蒂竟然再度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归来,倒在四象之门外,并且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孩子没能保住,舍衍蒂脑子里的理智也是。天帝没能让她再进自己的家门。父亲收留了舍衍蒂,但这不是出于同情,让一个神志失常的公主喃喃自语地在大街小巷上徘徊会是所有神和仙人的耻辱。
父亲把舍衍蒂带进门,而塔拉则把照顾舍衍蒂的任务交给了萨蒂。
“为什么要我去照顾她?”萨蒂说,“能做这事的女人有的是,迦雅姆妈也可以,霞光女也可以。”
“这样至少能让你懂点事。”塔拉说。
“我不干。人们都说她脑子糊涂了,连自己的父母姐妹都认不出来。”
“你从明天开始就搬到她旁边的房间去住。”
“我不干!有的疯子是会咬人的。”
“我会让仆人帮你去搬东西。”
“塔拉,我不愿意!我要去找父亲!”
“她身体很弱。你要记得帮她翻身,也要替她擦身,负责让她吃饭。”
“塔拉,她不祥!”
“如果她睡着了,或者躺着啥也不干,你可以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她身边看看书,或者补习一下你那糟糕的纺织。”
“塔拉!”
塔拉突然一下子把萨蒂的手拉了过来,手指蘸了一点朱砂,在她手背上又快又熟稔的画了一个复杂的吉祥纹,然后松开了萨蒂的手。
萨蒂抚着被姐姐捏得生痛的手,问:“这是什么?”
“不会让你被咬的符咒。”塔拉干巴巴地说,“现在,你去照看舍衍蒂吧。”
那是个阳光非常明媚的早晨。萨蒂拿了一把小凳子,一边哭一边朝舍衍蒂的房间走去。她和塔拉的战争总是以这种屈辱惨败的方式结束。
她走进房间里,泪珠还是不停的顺着腮帮滚落下来。房间里卧榻上的人动了一动。萨蒂自己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手里捏着那幅自己织得很失败的细麻布,哭得魂断神伤。
卧榻上的人又动了一动,伴随着衣服沙沙的轻响,赤着脚走下地来。萨蒂没有听到那动静。突然之间,她觉得一双细软又温暖的手笼罩在了自己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萨蒂抬头看。疯公主舍衍蒂低头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怎么啦?”舍衍蒂说,声音沙哑轻柔,“你什么事不开心啦?”
萨蒂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前公主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在早晨的阳光里,美丽得惊人,她继承了天帝漂亮的褐色眼睛,眼神明亮得有点让人害怕。
“没……没什么。”萨蒂怯怯的说。“我是萨蒂,达刹仙人的女儿。父亲和姐姐让我来照顾你。”
可是舍衍蒂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突然撤开手,根本不理萨蒂,走到窗边。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舒适的眯起了眼睛,开始哼唱一首温柔的情歌,神情甜蜜,完全就像是一个初恋中的女人。
萨蒂松了一口气。“她果然还是疯子。”她想。
大部分时间,天帝之女都很安静,不惹事,一个人躺在卧榻上自言自语。许多工作实际完全不需要萨蒂来做,萨蒂开始明白姐姐的目的是要自己学会安静呆坐,做个合格的看守。
和大部分年轻女孩子一样,萨蒂在闲暇时间里与一群和她年纪相仿女友为伴。她们大多是和萨蒂出身相近的大仙人或天神的女儿,整日在天帝的难陀那园林里玩球、游戏、学习乐器、唱歌和跳舞,年纪稍大一点的则会讨论服装和装饰自己的办法,或者摆出各路神仙和王公贵族的画像,讨论自己将来将会嫁给其中的哪一位(她们大多不能如愿,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萨蒂既不特别美貌,又不特别显赫,更没什么特别的脾性,缺乏成为异类的特质,因而得以与女孩们相处融洽。
但她成为疯公主舍衍蒂的伴当后不久,她们围坐在草坪上聊天,有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突然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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