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废的,你也想去那冷宫过一辈子?”
衡逸蓦地上前来,拉住青青的手,急切道:“大不了就是废了我,青青,只要你陪着我,去哪都好。”说着便来抱她,死死往怀里摁。
青青冷笑:“你疯就罢了,别拉上我。平常人家吃穿用度一月多少你知道么?如何营生你知道么?修房补瓦你懂么?五谷菜蔬你分得清么?你凭什么拉我配你一道吃苦?凭的什么?”
“够了,你别说了。”
衡逸猛地将她推开,青青跌坐在暖榻上,却仍是狠狠看他,似乎要将他所有掩藏一一拆开,片甲不留,只剩下红彤彤心脏,随她践踏。
青青一刀刀斩下去,毫不犹豫。
“人一穷,连最细致的感情都粗糙。没有今日权力,你又拿什么留住我?”
衡逸抓着她的肩,逼近她的眼,他粗重呼吸,全然扑打在她脸上。
他狠狠说着:“你等着,青青,我会教你连死都离不开。”
衡逸大步走出去,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被这磅礴大雨消弭殆尽。
青青站在风口,恍恍然,轻声说:“我不想害你。”
青青眼前浮现着衡逸临走时通红的眼和充盈的泪。
她想,她是当真伤了他的心。
青青的心口痛起来,不可抑止的疼痛,几乎要将她吞没。
裂帛
【桃之夭夭,谁忍问,不堪言】
韶华如驶。
青青数着日子,十月初九,便是她大婚之日。
一叶落,已足知天下秋。
青青掸去落在肩上的银杏叶,对出来引人的季嬷嬷略略笑了笑,便提裙跨过门槛,往屋内去。
鼎炉里仍袅袅升出瑞脑香,丝丝缕缕,婀娜妩媚,缠过鼻尖,袭上一阵阵迷离沉香。
脚步声吸入厚重地毯,一层一层帐幕穿过,内里点着一盏昏黄宫灯,逍遥椅上躺着华裳刺目的雍容妇人,青青承袭着那一袭细致眉眼,水磨皮囊,华如桃李。
青青曲膝行礼,试探着唤一声:“母后。”
陈皇后这才睁眼,由得寻绿、寻云两个丫鬟将她扶起,待到她半坐起身子,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才将青青唤到跟前来,摸了摸她的下颌说:“哀家瞧着,这些日子怎地又瘦了些?这新媳妇儿要圆润些才显福相。”
寻绿搬了小圆凳,青青便顺势坐下,陈皇后说的话也不甚在意,只微微颔首,垂目不语。
季嬷嬷连忙打趣道:“莫不是念着新驸马,吃不下睡不着?”
青青冷笑:“嬷嬷费心了。”
陈皇后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留我们母女说几句体己话。”
待宫娥散去,屋内便只余下尴尬的沉默。
青青早已习惯这样莫名的对峙,一对母女,仿佛生死相对的仇人,暗自角力,寸步不让。只是这一番,青青没料到,母亲会低头。
最爱的人,总是输家。这定律,无论爱情亲情,都是真理。
她握着青青的手,两人的手都凉的彻骨,她们都是冷情女子,靠理智营生,靠算计过活。
她突然攥紧了青青的手,沉声道:“这门婚事,你可有什么委屈?”
青青笑了笑,摇头道:“既是我自己选的,又何来什么委屈?”
陈皇后叹了口气,顿了顿,方才说道:“你这孩子,也就是瞧着聪明,内里轴得很。左安仁是什么样的人品,哀家清楚得很。要真做了左家的媳妇儿,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
青青道:“我这样的身份,谁又敢真的欺我?”
陈皇后道:“就是你这样的身份,谁又能真心对你好?”
青青心头一暖,“我又何曾稀罕他们的好?”
陈皇后道:“是了,你就是这样的性子,事事都自个撑着,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未待青青开口,陈皇后便又说:“前日里哀家就跟左丞相挑明了,你嫁到左家那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脸面,到时,他们左家上上下下若是让你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就算是左家老夫人,哀家也决不轻饶。”
青青笑,另一只手也覆上她手背,“左家人倒是最识时务的。”
陈皇后亦展颜,片刻又道:“青青,你须记住,千万不要将男人放在心里。男人,负情是他们的名,薄幸是他们的字,喜新厌旧、贪声逐色便是他们的号。勿学冷宫里的浅陋女子,一心一意全然系在男人身上,最后疯的疯傻的傻,那男人却不知在何处逍遥。只恨女子由来心眼浅,平白便点缀了众生,抬举了男人。”
“青青,哀家说的话,你可能明白几分?”
青青点头微笑,“谢母后教诲。”
陈皇后适才摆摆手,疲倦道:“你下去吧,哀家也乏了。”
青青行礼告辞,走出坤宁宫时瞧见院子里一片萧索,却掩不住唇角浅笑,狡黠灵慧,映着初秋惨淡光景,又是别样风光。
本以为一切就如此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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