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是驸马,怀思姑姑是女人,狄岚也是女人,我是女人,陆禾也是女人,我是公主,陆禾是驸马……
陆禾是驸马……
陆禾是驸马?!
眉心蓦地一跳,宜阳强作镇定地压下险些冲破喉咙的一声惊呼,惊讶和惶错在脑子里闪现连日来与陆禾的朝夕相对后化作徒手拨开积郁深厚云雾后的了然、安心,随后含羞带怯地看向身侧的陆禾——
“陆禾——!”宜阳狠狠拍了下桌案,两个字几乎是自牙缝边挤出来的,透着怒不可遏的愤然,适才眸色中的羞怯也统统烟消云散。
陆禾猛地自软榻上弹起,眼睛耷拉无神,垂首肃立:“臣在。”
“这戏目有如此无聊?”宜阳玉手指向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民间屡禁不止的戏目,竟能将你看睡着?”
不待陆禾顺着她所指瞥眼俯视,底下鼓掌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万鸦竞噪,可想见盛况何貌。
“非也。”宜阳的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陆禾岂敢视若无睹,此时此刻不得不拿出十分的精神来应对,早将周公抛至九霄云外了,“实是昨夜通宵达旦拟写议案,难免体虚恹恹。”
皇帝的旨意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在京诸位臣僚皆得就勘灾赈灾一事拟写议案上呈御览,陆禾这个公主府里的侍讲学士也不外乎。
又见陆禾眼下确实垒着厚厚的乌青,宜阳才勉强消了火气,淡淡道:“敷衍一通即可,何至于劳心费神呢?”
“殿下之意……”
果然还是缺乏历练,宜阳顺势拉着她坐下,向她温言解释:“湖寻两州离京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勘灾赈灾毕竟不是巡视民政军政这等既可于上积攒资历又可于下收揽人心的清闲差事,路途遥远长途跋涉之下兴许累出什么病来。”说至此处,忽觉话语中关心之意太过,耳垂染上些许粉色,忙寻了别的正经理由,“办好了,虽可升迁封赏,却也把人得罪了干净。若办不好,我父皇那儿也定轻饶不得。”
陆禾一心只想寻机晋升,倒着实忘了琢磨这差事为何京中几乎无人毛遂自荐,颔首低眉道:“多谢殿下留意指点。”
宜阳心细,捕捉到她眸色中有急切一闪而过随即又是求之不得的怅然,牵过她的手背温柔抚触,桃花眼里满是真挚:“我知你所求,我定会倾力相助,使你九泉之下的祖父可遂愿。”
她的掌心温热,她的眼神恳切,她的承诺伴着柔声细语宛若天籁萦绕耳畔,却使陆禾的心狠狠地沉落下去。
“……祖父临终前的遗愿是家里能出个出将入相的人才,为国效力。只恨饥荒不断,水患频频,臣的哥哥弟弟俱英年早逝,家父重孝道,既应承了祖父便不会食言,只得忍痛命臣从小扮作儿郎,以期及第为官。”
昔日欺瞒宜阳的谎言回荡在脑海中,如一纸罪状昭告天下般,使得陆禾一时满心愧疚之意无处宣泄,更怯于与宜阳明净清湛的眼睛相对,将头垂得更低闷声答道:“……殿下一诺千金,臣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结草衔环作甚?”宜阳无奈地轻笑一声,捧起陆禾的脸,清清楚楚的得见陆禾现下的神色后眉心不由蹙紧,“你怎地苦着张脸?我无需你结草衔环,我喜欢对谁好便对谁好,我什么都不缺,更不缺他人为我做牛做马,我对你好你只需心安理得的受着。”
是时,远处喧闹嘈杂声渐近——
池良俊眼见再拦不住,只得束手随行,任由胡来彦大摇大摆地去了。
岂知这厮适才拦得狠时走得趾高气扬装腔作势,眼下却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地换了个模样,慎步走向宜阳,躬身拱手满面堆笑:“臣见过宜阳殿下,请殿下大安。”
宜阳听闻声响后早将双手自陆禾下颚处撤回了,心里尚且有一堆肺腑之言来不及向她倾诉,遑论来此叨扰的还是向来唯鲁王马首是瞻的胡来彦,当下轻飘飘地往胡来彦脸上一瞟:“胡大人来此作甚,本宫若是没记错今日并非休沐日。”
掀帘而入前,听了拓跋渊所言,心下烦躁只想寻人霉头,哪知一进去,便撞上了宜阳公主府内的长史池良俊。见他眸色躲闪,听他苦言相劝,联想前些日子鲁王党羽毫无由头地或被贬谪或被罢黜,遂立时打定了主意闯上一闯,看看这向来好武不好文的主子今日为何来此看戏,可是有何不不可告人的秘密。岂料,宜阳当真好端端地坐在软榻上看戏,身旁除了侍讲学士陆禾外再无他人。
胡来彦一双狐狸眼不安分地瞥了眼坐在宜阳身侧的陆禾,滴溜溜地转了转,立起身子指向身后半步外的拓跋远,笑道:“希夷园近日生意兴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之际恐有人趁机滋事,臣遣了几名差役过来巡查,得知殿下今日在此看戏……”
“差役?”宜阳嗤笑一声,“本宫出府后一路轻车简行,自希夷园偏门而入径直上了三楼,其间并未与闲杂人等相遇,更令拓跋老板守口如瓶。你手底下的差役莫是沾染血腥多了,鼻子也较常人灵敏许多,可于偌大京城中嗅到本宫的踪迹?还是胡大人着实牵肠挂肚于本宫的安危,每日使人跟随守护?”
胡来彦闻言脸色微变,忙打着马虎眼赔笑几声:“殿下折煞臣下了,臣整颗心都献给陛下与天下苍生社稷了,纵是担忧殿下,哪闲得下来这玲珑心思来凑趣取巧呢。这不——”指了指自己鬓间白发,愁眉苦脸,“近日为了处置沈旭周与原俊也那等怙恶不悛之人使白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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