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彧便悠闲地拢着袖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王元都吃了亏,朝中那些武将,哪个能抵挡大夏二十万军队?”
顾长烟默然不语,她是等着封彧说让她去的,可他并不说。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本王去!”
她倏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封彧会把她留在京城,自己却跑去莽苍原:“你说真的?”
“本王亲自对战大夏女王,长烟觉得谁会赢?”封彧眯着眼,笑意凌然。
她从小和封彧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他的为人和手段。封彧若是亲自前往,必是抱着将大夏一网打尽的决心。可到底,夏珂筠也不是三年前的夏珂筠。
“死磕到底,少则三五年。”她并不直接回答,“大夏还有赵恕。”
封彧笑笑。
他是无法从顾长烟那里问出什么了,三年之后,不是他不再信任她,而是她不再坦白。
他一直觉得,顾长烟和夏珂筠是惺惺的自古惜惺惺,两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两个不为人所折服的女子,从谁都不愿与谁并肩到谁都不愿把谁比下去,高山流水遇知音,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所以顾长烟不愿意让夏珂筠看见自己的颓废,夏珂筠非要逼他亮出顾长烟。
“大夏有赵恕,我还有你。”封彧笑答。
顾长烟垂眸看着地面,竟有些抵触他这句话。
封彧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晃了晃。
纸的款式她很眼熟,顾长烟的心里莫名被拉扯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无动于衷。那张纸和夏珂筠给她的一样,是夏珂筠写给封彧的。
“是什么?”她故作不知。
“你猜呢?”
“不想猜”顾长烟回答,“猜的没有好东西。”
封彧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纸上:“今天信使从莽苍原带过来的,夏珂筠的亲笔,你不想看看?”
他是故意搬出了夏珂筠三个字,他知道顾长烟一定想看。
雪停了,风却吹得凌冽。饶是穿了厚厚的裘衣,都让人觉得寒冷。
顾长烟拉拢了衣服,抱臂而立:“看。”
纸上依旧是夏珂筠的字迹,却不是给顾长烟那样的玩笑话,而是严肃的、针锋相对的:南泽不派顾长烟迎战,我就从莽苍原打到新安都!
她站在原地,目光拢在字条上,心跳得沉重。她怕封彧听到她的不安。
夏珂筠若是真打到了新安都,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顾长烟揪出来!
“派我去吗?”她仰起头看着封彧,风如刀割,丝毫不觉疼痛。
心若是痛了,身体上的痛就不算什么了。
封彧合上纸条,放回袖中。
“派你去?岂不是遂了夏珂筠的意?”
“你把我从白鹿县带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听你故弄玄虚?”她蓦地上了火,握了握拳头,狠狠地忍了自己的怒意。
封彧不啻地笑笑:“你这么想去莽苍原,可以,两个条件。”
“什么?”顾长烟盯着她,看得出他的不怀好意。
“第一,立下军令状,莽苍原出战,只能赢不能输!”
“可以。”她毫不犹豫。
“第二,”封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若像三年前那样放走了夏珂筠,要么你提头来见我,要么我提着顾长泽和顾夫人的头去见你。”
“封彧!”
☆、第4章莽苍见
一时间鸦雀无声,但是封彧知道,顾长烟的怒火正在往头顶窜,她只是刻意压制住了。
他便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直到顾长烟蓦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一句冷森森的话:“我不去了。”
没错,她不去了,她只有顾长泽和母亲,若没有完全准备,如何抛下亲人?封彧既然要自己去莽苍原,那就让他去吧,封彧要是不在京城,谁还管得了她顾长烟去哪?再者,她也不信封彧敬爱的皇伯父、大杞的皇帝会安心得放任平王掌军权出征前线。
夜晚的顾府安静得无声无息,顾长烟独自踱进顾府已是深夜。顾长泽和顾母已经睡了,整个院子一片漆黑。
她一人在屋顶待了很久,月色稀稀疏疏地打在雕甍画栋峻桷层榱之间,琉璃瓦上的清冷如心情一样肃穆。
如果封彧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莽苍原,那么她是否应该假装妥协?
顾长烟敲开了顾长泽的门,和他促膝长谈了一番。
一夜无眠,直到第二日才收到消息,封彧在朝上举荐了另一位大将,而他自己依旧闲适地待在京中。
顾长烟握了握拳头走进平王府,封彧下了早朝一直在书房里,吩咐了如果顾长烟来就将她带进去。此刻顾长烟心里明白,封彧太了解她,所以他都知道她又会过来。
“怎么?想通了?”封彧没抬头,红木桌上铺着泛黄的宣纸,他手执狼毫,挥洒下一个“夏”字。
顾长烟的脑海中飘过一个红色艳丽的身影,俄而,垂眸面目表情:“南泽一直兵败,对你有什么好处?”
“消耗国力,”他抬头莞尔,“朝中多少人认为我有谋反之心?国力亏空才能趁乱而起,所以要把你留在京里,毕竟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他说得太过坦然,一如真的要起兵造反。
“王元兵败,你的压力最大,现在举荐平王一派的武将,皇上不可能不怀疑。”顾长烟分析着,“现在也只有和你有嫌隙所以消失了三年的我才能打消上头的顾虑,此刻皇上一定以为,因为你我有摩擦,所以你故意不把兵权交给我。”
顾长烟何等聪明,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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