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珍说:“你已经劈了十日了,三十铜,换算一下,也是不少钱了。”
小叫花道:“太少。”
许珍说:“和十两比自然少,你知道我那十两赚了多久吗?”
小叫花停下动作看她。
许珍看到她这动作,便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说话,小叫花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自己,眼中倒影只有自己一人,当真是让人十分舒服的。
许珍傻笑起来。
笑了会儿,告诉她:“赚了二十年。”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原主的功劳,如果这钱都是许珍赚的,她当初也不会这么舍得花出去了。
小叫花继续低头劈柴。
许珍道:“你别不理我啊,我一个人说话太没意思了。”
小叫花道:“你不必,每日陪我。”
许珍笑着说:“我哪有每日,你是不是嫌我烦?你要是嫌我的话,那我走房间里去,远远的看着你。”
小叫花手部动作停顿。
半晌,才又动作起来,说道:“不必。”
许珍没懂小叫花说的是不必远远看她,还是不必继续陪着。
她正要问。
小叫花重新说道:“不必进屋。”
“那就好。”许珍很开心,“你终于话多些了,我们现在算是一起过日子,你要是一直话这么少,我还挺为难的。”
小叫花不理她了。
许珍闲着无聊,跑进内屋拿出一本书,给小叫花念:“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礼记·经解)
从经解篇翻到问丧篇。
许珍见上面写“孝子亲死,悲哀志懑”,想到小叫花已经离世的父母,便没有再念下去,将书合上,换了一本继续。
第二本书,开头便是仁义篇。
许珍念着念着,有些困。
小叫花忽然问道:“什么是仁?”
许珍靠着藤椅,揉揉眼,道:“就是爱人。”
小叫花道:“不懂。”
许珍道:“就是出于真情实感,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小叫花问:“那心肠歹毒之人,追寻真情实感,亦可成仁?”
许珍头一次听小叫花说这么长的句子,惊讶片刻,忙解释:“当然不行!仁只是一部分,君子需要学会仁、义、礼。礼就是规范仁的规则和途径,做不到的话就不算成仁。”
小叫花沉默,收起剑,站起身看向许珍,低声问道:“你救我,是为何?”
她似乎是进入变声期了,声音雌雄莫辨,比平日多了丝震慑力。
许珍托腮,拖着根竹条在地上乱涂。
她懒得编故事,实话实说道:“虽说是救你,但同时也救了我自己。”
这句话落下,后院内安静片刻。
小叫花端坐片刻,转过头看着许珍,认真的看了很久。
她眼中有波光晃荡,像是深海中落下明亮投影,因为天生桃花眼,给人深情的错觉,却又因眼角的刀疤,让人心生怜惜。
明日悬在高空,逐渐向西偏移,将原本躲在y-in影之下的两人,照s,he出斑驳模样。
小叫花呼吸跟着日移,同样渐渐变得凌乱。
她眉头微蹙,神情依旧淡然,然而眼神晦暗,暗的毫无边际。
她看着许珍,像是沙漠行人,热切的看着一滴水。
最后,她低垂眉眼,对着许珍,非常缓慢的、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我的命,是你的。”
矮墙外,挑担吆喝声响起:“卖——饼——咯——”
喧闹声与风声纷涌而至。
许珍被卖饼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听清楚。
她回神后忙问道:“你说什么?”
小叫花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将手中的小剑递给许珍,剑鞘上,镶嵌红绿珠宝,这是她先前不曾让许珍见过的。
许珍没接,询问:“这不是你的剑吗,给我干什么?”
小叫花道:“是我满月时,阿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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