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很客气的对待他:“四阿哥读书用功,皇上欢喜得不得了。常常夸您是皇子中的典范。”
他依旧带着完美的微笑说:“善姨过奖了。三哥年纪比我大,做事也比我老到。五弟脑瓜子活络,机警聪慧。何况还有八弟,虽为成年,也是深得荣宠。何时轮到我来做兄弟中的典范啊。弘历实在担不起这谬赞。”
一句一句,暗藏刀锋。
他也常常夸初夏出落的越发漂亮,打趣初夏和弘昼。
这样的完美,实在让我害怕。
等到回到宫中,就开始准备指婚。指完婚就要开始办祭祀和立储的事情了。宫里再次忙的人仰马翻。
然而我的提议被皇上一口回绝了。
“不行!弘昼和初夏都是姓爱新觉罗的。怎么能配婚!你也太荒谬了!”
“他们并不是血亲。一点关系都没有。除去初夏的格格名分,然后再把她编进另一个户籍里面,不就可以了?弘昼是真心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抓住我的手,费劲的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初夏现在不能嫁!更别说指给弘昼!”
我睁大了眼睛。忽然平静下来。原来他比我早就d悉一切。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害怕我和裕嫔搅和到一起去?因为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候,所以任何人都别想在这个时候破坏平衡?是不是你想把初夏当作一个棋子一个工具,好在适当的时候去笼络适当的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初夏格格是善妃唯一的女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他捏着我的手。
我微笑着说:“可是他们是你的儿女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时候冷血到这种地步了?”
他慢慢放下我的手。眼睛里没有一点温暖。
“来人。善妃累了。送她回宫。”他的声音好象一潭平静的死水,一点波澜也没有。
一个月后,弘昼大婚。
初夏坐在寝宫里,拿着剪子要绞自己的头发。
几个宫女死命的抱住她,大声说:“格格,格格,使不得!使不得!”
我走过去,一巴掌扇得初夏栽倒在地。我从来没有打过初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活不成了么?寻死觅活就有用了么?你这样子,弘昼看到会怎么想?”我大声说。
初夏慢慢放下剪子,对着我磕了一个头:“女儿不孝。也不想让额娘伤心。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五哥一个。既然不能嫁给五哥,我只求额娘准我出家修行。”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孝不孝顺我无所谓。反正这么大的姑娘,就当我白养了。只是你出家就真的有用了吗?你心里能放的下那个人吗?你是想这样惩罚我还是惩罚弘昼?我不在意我心里有多难受,我只是想知道,你出家就不会伤心不会哭了吗?如果你跟我说,出了家,你就死了心。我就让你出家。”
初夏哭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伤逝
在激烈的反抗之后,初夏突然就变得沉默,甚至趋向自闭。以前最活泼爱笑的初夏格格已经死掉了。只剩下一个默默无语的躯体。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想补偿的心理,皇上提出要册封初夏为固lún_gōng主。固lún_gōng主是皇后女儿才能享受的封号。
初夏呈上拒受的折子。
皇上把那份折子扔给我:“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初夏的折子写的很长。上面还有斑斑泪痕。
她一开始的语气还很平静,写到后面就激愤起来。
她在折子里面这样说——我本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额娘错爱才改变了命运。然而现在想起来,我是不应该享受的锦衣玉食和尊贵的地位的,因为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如果有一天失去也不会有所遗憾。
我所期望的不过是和所爱的人相守到老。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决定,对我来说却是重于泰山。
很多人都说您宠爱我,可是宠爱我并不是去撕裂我的心。让我流的泪就好象落到地上的雨一样多,让我睡觉的时候全部都是噩梦,让我每一时每一刻呼吸都觉得困难!
然而我自己伤痛还不算是最痛的,我还要担心另一个人。您现在已经不允许我和他见面了。
我自怜产生的伤痛和为他担心产生的伤痛比起来又算不了什么了。一想到他会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伤心,我的心就好象被刀子一刀一刀划过。即使吹过一阵风,我也会担心,风会不会将沙子吹落在他眼睛里面。
害怕他在漆黑的夜里孤独,就好象找不到迷路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孩一样迷茫。
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听到他瘦了,我就吃不下饭,听到他发脾气,我也会止不住流泪。
您说要封我做固lún_gōng主。固伦,是天下的意思。固lún_gōng主,意思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可是,我并不期许做这个天下的公主,我不在乎做一个平头百姓。所以您给我的补偿是多么可笑。就好象一条鱼快要渴死了,不给它水,却将它装在漂亮的水晶缸里。
现在我就是被您装在无水的水晶缸里的鱼。看来您是不打算给我水了,那么我总可以拒绝这个水晶缸吧。
看完初夏的折子;我强压住自己的眼泪。呆立在原地,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想看见我哭,想要我愤怒?
我跪了下来:“初夏大胆妄言,还请皇上宽恕。臣妾自会好好管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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