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树叶的缝隙间漏下的斑驳月光根本照不清楚前面的路。好在司马剑也是从小在这片山林当中玩到大的,相比起后面的追兵,总是多了那么一分两分的优势。距离,在他竭尽全力的奔逃中,终于是一点一点的拉了开来。
但是司马剑很快发现,虽然距离是拉远了,然而,不论自己怎么跑,却也始终都无法彻底的甩掉他们。只要自己稍微松懈,总能察觉到后面的刺客又跟猎狗一般的追踪上来。司马剑心中清楚,长此下去,自己体力终会耗尽。到得那时,又该如何?
可是即使知道,他也不得不竭尽全力的夺路狂奔。
阿铃听得司马剑的喘息渐渐沉重,也知情势紧迫。实逼处此,也再由不得她伤心个够了。她亦很懂事的挣扎着下来,改由牵着司马剑的手在林间穿行。
虽然阿铃身子很轻,但抱着一个人总归不如两手空空。司马剑身上负担一轻,再加阿铃自己本身就是个生力军,两人携手,不由得又将本已逐渐拉拢的距离再度拉开。
相比起司马剑来,阿铃对这片山林的熟悉更甚。司马剑早已离家很久,所仗不过儿时记忆而已。而阿铃却一直都未离开过村子,山林对她来说直如后花园一般。许多地方,司马剑都明明以为没有路了,却被她拉着三转两转,又豁然开朗起来。许多景致,他在身处其间才恍然发现:“啊,此地我也曾来过。”“此处我还记得!”……
阿铃似乎胸有成竹。不多时,将司马剑拉到了一片陡垂的山壁底下。与别的地方不同,这片山壁四周没有林荫遮掩,只一颗巨大的老树,盘根错节,斜插在山壁半腰,树冠如云,层层黑影笼罩了整个山壁下方。竟是半星月色也没能透下。光是走到这树下,都能明显的感觉一股阴凉之气,透体生寒。要说这景象在山林里面独树一帜,司马剑如何不识?他顿时心有所悟的看了阿铃一眼。
阿铃径直飞奔到树根底部,抓住沿着树干树根一路挂下的枯藤,试了试,回望司马剑,小手笔直向上指着,气息不匀道:“树,树洞。爬,爬上去……”
司马剑倏地一笑。
没想到,这里竟是他儿时最为熟悉的游戏之所。阿铃必定不知,这个树洞,还是他当初年幼淘气,爬到上面才发现的。这颗老树极大,树干上的洞口隐蔽,内里却直能容一两小孩在里面玩耍。想当初他无意找到这个地方,欣喜若狂,只把这里当做自己一人的秘密基地,谁也没有透露,就告诉了妹妹阿蝶一人。其时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孩,阿蝶更幼,至于眼前这个小小人儿,那时候还没断奶呢吧?却没想到,自己离开已久,这儿倒是成了她们俩小丫头的地盘。
阿铃哪知道司马剑这一会工夫心中所想,只是见他光笑不动,她心中急了,忍不住小脚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两下,以示催促。
司马剑笑了笑,走上前来。忽然一附身,双手握住阿铃的纤腰,将她一把提起。阿铃微微惊呼一声,却觉自己身子被举高,向着山壁上方抬去。
这陡崖也算不得高,否则司马剑当初一个小孩子,如何能爬到山崖当中的树上面去?但是,说近,这树干距离地面却也不近。司马剑尽力的抬起手臂,也距着洞口差了一截。好在这老树年深日久,上面依附的藤蔓极多,阿铃拽住一把,再用力自己爬了两下,也就够到了。
“剑哥哥!”阿铃钻进洞口,大功告成,立刻在树洞中扭身探头,伸手就来接司马剑。
司马剑却没有拉她的手。
司马剑微笑着,脚下慢慢后退。一步,又一步。阿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涌上浓浓的害怕来。她小手在空中尽力的挥动,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嘴唇在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剑哥哥,不,不……”
司马剑退出树冠的阴影,退到月光底下。他仰起着头,对着阿铃的方向,却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即便是想,也能知道,这孩子的脸上一定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无助……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一定已经泪流成河,糊满了整张小脸吧。幸好,月色太暗,这一幕,他看不见……这一幕,他不用亲眼看见。
司马剑凄然一笑:“阿铃。对不起。今日这一切,都是剑哥哥的错……你要乖。不要害怕。”因为是他的缘故,才引来追兵。因为他的缘故,才让这个平静的世外桃源毁于今夜。他司马剑何德何能,竟能当得起对方如此大的排场……身后是谁派遣的刺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今日不死,他们便绝对不会罢休。那么这一切,就让他来终结吧。
司马剑从怀中掏出赠与阿铃的那枚小小铃铛,手一抖,从掌心垂挂下来。轻盈的铃声顿时在寂静的夜色里飘扬开去:“……阿铃。出了这处山谷,一直向北走,就能走到十方城。阿蝶正在那里。你去找她吧。记住,一定要去找她。”说着,司马剑已经转身,猛地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快的跑远。“叮铃”、“叮铃”的声音细如游丝,却偏偏不断,一直一直的,从风中,从空气中,不住飘进阿铃的耳中。和心里。
阿铃哭得不能自已。她死死的按住耳朵,可是,那纤细的铃声却像细细的绳索一样,一圈一圈的缠绕住她的身体,勒住她的脖子。勒得很紧。疼痛得让她不能呼吸……
天很快就亮了。夜晚即使再长,也终究会过去的。
清晨的阳光就像洗过那么干净纯澈,不论夜里发生了什么,都依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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