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闲云阁时,离天黑尚远,可裕王依旧坐在那张贵妃榻上,心不在焉地捧着一卷书,候着初雪的归来。
海棠端了一杯茶,搁在了贵妃塌前的案几上,轻声道:“王爷,您的书拿倒了。”
裕王嗯了一声,恍若未闻。
这时,房外突然传来初雪和小月的说话声,裕王这才魂灵归窍,猛地站起身来,迎出了房外。
院子里阳光耀目,照得初雪一张俏脸纤毫毕现,却看不出是喜是忧,裕王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怎样?见到了么?”
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初雪低声道:“王爷不要急,咱们回房慢慢说。”
两人回到房中,初雪屏退了所有下人,方在贵妃塌前的绣凳上坐了。
“初雪,你到底有没有见到银欢”
初雪点了点头:“她原本是不见任何客人的,可是,臣妾把玉蝴蝶递进去之后,她就肯见臣妾了。”
裕王又惊又喜:“她以为是我,她肯定会见我的,我就知道!”
初雪看了裕王一眼,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憋在她心头好半天的话:“王爷,这玉蝴蝶,是您问银欢要的,还是她自己送给您的?”
裕王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她一个最要好的姐妹在王才人宫里当差,不知为了何事触怒了王才人,被关起来不给饭吃,是我挺身而出,跟王才人求情,将她救了出来。”
“那然后呢?”
“然后,我问银欢该怎么谢我,她就把脖子上挂的玉蝴蝶摘下来给我了,她还说,这是她最贵重的东西。”
初雪又问:“那么,银欢有没有跟您说过,为什么要送您这枚玉蝴蝶?”
“为什么?这还用问么?一个女儿家,将贴肉戴的饰物送给你,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她最贵重的东西,不是心爱的男人,肯这样吗?”说到心爱的男人几个字,裕王几乎要眉飞色舞了。
初雪顿时哑口无言,明明是感激他拔刀相助的恩德,却非要说成是定情信物,看来,裕王肯定是打小生活在皇宫里,对于人情世故上头,恐怕不是欠缺一点两点。
“那么——”初雪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显出一点尖锐:“银欢她,到底有没有说过她喜欢您?”
裕王浓眉一扬,讶然道:“初雪,你也是个女孩儿家,难道就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亲口告诉一个男人,我喜欢你,我爱你,哪有这样不害羞的女子呢!”
一条路走到黑,不见棺材不落泪,初雪也是急了,她将心一横,问出了一句极为不中听的话:“那您,除了这玉蝴蝶之外,还根据什么猜到她对您心存爱意?”
“根据多着呢!比如,每次我叫她跳舞给我看,她都跳,还有,每次我约她去花园玩耍,她都很高兴地去,然后,只要是二皇兄和我一起去找她,她就一定会跟我比较亲近……”
说到这里,裕王猛地顿住了口,望着初雪,语气里满是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些?你到底有没有见到银欢”
“见是见到了,只是,银欢不愿意出那个万艳楼,她拒绝了咱们为她赎身的打算。”
“到底是不愿意出万艳楼,还是不愿意进王府做我王妃?你有没有跟她说清楚,我将以正妃之礼迎娶她?”
“臣妾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也回答得很清楚,她就是不愿意做王爷的女人。”
初雪说完后,低下头,不想再看裕王的反应。
屋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过了好久,裕王才呐呐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王爷,臣妾已经将此行所见所闻都告诉您了,您,还是看开些吧。”抬起眼,看见裕王那一脸的悲伤惶急,初雪轻声安慰道。
裕王思来想去,怎么都难以置信,他知道初雪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对他说假话,可是,当年御花园里追逐嬉闹的烂漫时光历历在目,怎么就不肯嫁给他了?
试问,世上有哪个男人,会这般对她念念不忘,又有哪个男人,能给她自己所能给予的荣光?
不,这里头一定是有缘故的,她——她莫非是觉得自己青楼身份,配不上王妃之尊,又或者,怕人言可畏,连累自己不得父皇喜爱和大臣的拥戴?
对,一定是这样的,银欢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她一定是怕连累了自己。
想到这里,裕王猛地抓住了初雪的肩膀:“初雪,她一定是怕自己的青楼身份会给我惹来祸患,要不,你再跑一趟,去把她的顾虑给消除掉,你告诉她,我给她改名换姓,不会有问题的,你去告诉她……”
初雪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魂牵梦绕了几年的心上人,又一直坚信她是爱着自己的,一下子要接受自作多情的事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得,只好自己再跑一趟,去跟银欢要个答案了。”
要怎么问呢?就问一句:“银欢姑娘,王爷让我来问您,您到底为什么不想嫁他?您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直爽如银欢,一定会痛痛快快地给一个答案的吧。
说来,此事也怪自己,上午若是乘机追问,或许银欢也就说了。
她应该明白,对于深爱自己,自己却又不爱的人,明明白白的让他死心,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上午,银欢的房中,两个女子面对面坐着,小月和雀儿都在房外伺候着。
“我十岁那年,顶替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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