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伯很快惊醒:“何人?”
“属下安未。”
平安伯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你还回来做什么?”
“属下想请伯爷跟属下去一个地方。”
“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门外安未很久没有说话,好像离开了一般。但是楼半夏知道,他一直没有走。平安伯再次睡下,却一直没有睡着。门缝中插入一把薄刀,很快,门栓掉落在地。平安伯顿时惊起,正要开口喊人,却被闯入的安未一掌拍在了脖子上,顿时晕了过去。
楼半夏和萧煜都没有上前救人的意思,二人都想着知道,安未到底要做什么。
有平安伯在手,安未大摇大摆地出了平安伯府,无人敢拦。未免事情闹大,萧煜现身安抚了平安伯府的管家侍卫,并称一定会救出平安伯。虽然不太明白摄政王为什么会大半夜地游荡到平安伯府附近。但有摄政王出手,总比他们无权无势的平安伯府自己瞎戳乱转的好。
安未没有把平安伯带到太远的地方去,就在附近一所无人的民居。楼半夏猜测,安未应该是把安辰的尸体安置在了此处。
安未推开一扇门,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扑腾出来,楼半夏险些被激出一个喷嚏来。果不其然,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毫无声息的黑衣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腐臭味。
楼半夏蹙了眉头,安辰死了还不到一日,尸身竟然这么快开始腐烂了吗?天气已经入秋了,似乎也没有那么热吧?
安未将软趴趴的平安伯扔到脚榻上,平安伯的后脑勺磕到了窗沿,发出一声沉闷的“咚”,楼半夏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平安伯被这么一磕也悠悠醒了过来,只是似乎意识还没有清醒,许久都没有反应。
安未就站在平安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安伯清醒了一些,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安未,你把我带到了哪里?”安未没有回答,平安伯终于看到了床上的人,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后退两步,一脚踩在脚榻的边缘险些栽了下去。安未眼疾手快推了他一把,平安伯直接扑到了床上。
楼半夏站在门边看不清屋内的情况,走近一看才发现,在昏黄的烛火下,床上安辰的尸体呈现青黑色,如同中毒一般的模样。安辰的脸上有很多的脓包,血痕遍布,似乎是被他自己挠出来的,乍一看还真有些恐怖。
平安伯似乎是刚刚认出床上的人是安辰,不可置信地伸手想要碰安辰的脸,安辰脸上的脓包却又让他不敢下手:“安辰……”
安未走到床边,揭开安辰身上的衣服。因为血液干涸,安辰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粘在他的身体上。虽然人已经死了,将衣服从皮肤上撕开的时候,安未还是有些手抖。
不止是脸上,安辰的身上到处都是破裂的脓疱和伤痕。
平安伯难掩震惊之色,一把抓住安未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安辰怎么会变成这样?”
安未偏过头:“离开平安伯府,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在城中的客栈中住下了。当天夜里,安辰就发起了高烧,请了大夫也没效果。我本想带他回平安伯府找伯爷帮忙,但是安辰不肯,他说他想回祖地看看。”
安辰执意不肯回去求助平安伯,安未也只能依着他,带着他出了晏城。但是,他们刚到莫城,安辰身上的症状便一下子爆发了。呼吸困难,头晕脑胀,浑身上下都开始长可怕的脓包,只要安未一不注意,安辰就会把身上的脓包抓破。他的意识已经混沌,安未自然不敢再带着安辰赶路。
然而,就连安未也没有想到,安辰的病情发展得比夏日的狂风暴雨还要快,简直如同山洪海啸一般,短短几日便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看着安辰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要自己杀了他的时候,安未无比的后悔,无比的自责,也无比地愤怒。
他亲眼见着安辰咽了气,在那一瞬间,安未是有过找平安伯报仇的想法。但冷静下来,他却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杀了平安伯安辰也回不来了,那样安辰会开心吗?他不会杀了平安伯,但他必须要让平安伯知道他造成了怎么样的后果。
平安十二卫,是为保护平安伯而存在的。到他们这一代,十二卫与平安伯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这么多年来的情分,竟然就可以说断就断,说丢就丢吗?
当然不能。
平安伯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惨白之色,纤瘦的身躯如同狂风中飘零的黄叶,整个人显得极其脆弱,仿佛随时可能倒下。一直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便如决堤之水一般再也止不住。
“安辰……”平安伯缓缓瘫坐下去,一只手握着安辰的手,额头轻轻抵在安辰的手背上。安辰的手已经僵硬冰冷,平安伯更是泣不成声。安未站在平安伯身后,脸色麻木。
楼半夏缓缓退了出去,找到了带着一队人马四处转悠的萧煜,将他带到了民居。平安伯骤然听到敲门声,不由得大惊失色。安未倒是冷静,去开了门。门外敲门的正是萧煜,和萧煜的亲卫。
“本王来接平安伯回府。”萧煜不问,也不怪罪,只说来接平安伯。安未也不曾拦他,退开两步将萧煜让了进去。楼半夏跟在萧煜身后,经过安未身边的时候,与他对视了一眼。安未蓦然低头,似乎不敢与楼半夏对视。但在楼半夏身后,他却又抬起了头,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这位声名大噪的“琴公子”。
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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