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里光线昏暗,她眼泪在幽暗折射出光芒,他低头看见,心疼地将人搂着更紧一些。
“初芙。”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他也许不该把谢擎宇身份揭开的。
她手揪着他的衣襟,想止住眼泪却是止不住,心里无助极了。这种无助就像她十二岁那年,跪在空侬的棺椁前,满目素白,写着父兄名字的牌位在堂中安静立中。
茫然、无依,却又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坚强。
“……明明该高兴的,他还活着,可我为什么会想要哭,为什么那么难过。”
她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在不断重复这几句。
这几年二叔一家的冷眼,宫中步步为营,拼命去讨好贵人,用尽所有的本事。只想自己能坚强独立,不让已逝的父兄担心。
现在她兄长回来了,她却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她从无声的落泪到啜泣到呜咽出声,赵晏清抱着她,用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初芙,你兄长离开那么多年,肯定有苦衷的。他回来,我也替你高兴,但也替你生气,我与你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赵晏清温柔地说,“但不管我再生气,我又能理解他。”
“你兄长还活着,也许你父亲也还活着。”
他现在倒是最冷静的人了,开始分析着情况,慢慢给她开解。
“国公爷手上掌着兵权,掌着边陲十万将士的性命,掌着数十万甚至百万百姓的安危。他潜伏兴许是受了君令,这种时候,他先是一个将军,再是一个父亲。所谓的忠孝两难全,差不多就是意思吧。”
他曾领过兵,他知道在数万数十万性命面前,他是多么微不足道。
即便时间再重来,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必死无疑,他还是会出征。
所以他愤怒谢家父子遗弃女儿多年的做法,却又能理解。
谢初芙难得情绪失控一回,即便想冷静下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
谢擎宇到底还是重新站起来,出了巷子,见到永湛守在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前,等靠近了听到妹妹低泣。心里的愧疚更甚了。
正如赵晏清所说,他和父亲忠君就未能顾全亲人,两难全。
他想,如果他一回来就先去见了妹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初芙刚才质问的那句为什么躲她,让他恍然,他一直在火上浇油。
谢擎宇见永湛也不拦他,直接就去撩了帘子。
一束阳光照进车厢,他看到妹妹缩在齐王怀里,肩膀一抖一抖。
“初芙。”
这样一幕更让他心酸了,以前依靠自己的妹妹,如今也有了能依靠的别人。
谢初芙终于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她低头又在赵晏清衣服上蹭了一下。她这种无声的亲近,让赵晏清微微一笑。
想让她蹭一辈子。
谢擎宇抿紧唇,目光不善看向面带温润笑容的‘别人’。
“你要就进来,要就出去,光刺眼。”
初芙声音沙哑。
谢擎宇立刻收回视线,忙不迭钻进车里正襟危坐,初芙就推了赵晏清一下,示意是要从他身上下来。
他打横把她抱在腿上坐着,她不能就这么和兄长说话吧。
赵晏清倒想,但在大舅兄面前还是矜持些吧,他已经把人得罪够彻底了,不能再被冠个浪荡印象。
谢初芙倒想说话,但这里是闹市,人来人往,也让人静不下心来说话。
她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赵晏清当即应好,想到离这里很近的静竹斋,吩咐永湛到那去。那里已经是被他控制的地方,也不怕谢擎宇暴露。
谢家的丫鬟和侍卫当即也跟上。
他们世子死而复生,有点神奇。
谢擎宇见到赵晏清对自家妹妹百依百顺,各种温和,不由得又斜眼去看他。
齐王倒没有他记忆里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了,虽然那张脸还是白得跟面粉似的,但色气比他离京前好很多。
明宣帝说赐婚就赐婚,塞了一个又一个儿子,他父亲都快头疼死了。
马车嘚嘚往静竹斋去,这路上谢擎宇欲言又止,但是他嘴才一动,就会看到妹妹淡淡的视线扫过来。扫得他头皮发麻,当即又闭上。
得,犯错的人就该被冷暴力。
其实谢初芙也不是想故意冷暴力他,如果舍得,她绝对是想用武力施暴!
从他躲着自己这件事上,就足够她抡了棍子痛揍一顿的理由。
很快,静竹斋到了。
赵晏清扶着初芙下车,李恒十分机灵的把捡起来的猪八戒面具递了上前。
谢擎宇盯着沾了灰的面具,感觉到妹妹又是一个眼刀子甩了过来,瞬间打了个激灵,朝李恒阴森森一笑——
谢谢你的机灵啊,又让自小爱记仇的妹妹想起‘高兴’的事了。
李恒莫名奇妙,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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