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的第十六天,夕阳西下,红霞漫天,这一天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呀。佃农们在十月就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这样的天气才是最适合晒谷子的。劳作了一天的佃农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边捧着碗吃着杂粮饭,边嘻嘻哈哈地说说笑笑。王家的田租虽然收得重,但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好,那佃农们最后能拿到手的粮食自然也就多,大家心里都是高兴的。
可王得全不高兴,他心里的不安的感觉在今天更强烈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烦躁之下,吃什么都不香,做什么事都没兴趣。
“当!当!当!......当!”一连串急促的钟声传来,正在心浮气躁、惶恐不安之中的王得全被钟声惊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是慈安寺,是慈安寺的黄铜大钟在敲。
慈安寺是什么地方对于王家的中层以上的人物来说不是秘密,那表面上是一个寺庙,其实是王家贩卖私盐的一个中转站。王家从盐商、盐枭手里买入私盐,先囤积在慈安寺,再慢慢地把这些私盐流入句容乃至周边县乡。慈安寺的住持戒嗔大师其实出家前就是王家人,出家后也不做个真正的和尚,反而继续给王家做事,他的两个私生子和一个私生女都在王家大宅住着。
王得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清凉镇的私盐买卖都是千竹庄在干,而且千竹庄离慈安寺其实很近,在庄子里就可以看到位于小山上的寺庙的红墙乌瓦。王得经常领着手下去慈安寺运私盐,也经常在寺里和戒嗔吃肉喝酒。戒嗔一喝醉就喜欢说个不停,他的那些**早就被王得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慈安寺有座钟楼,里面悬吊着一个黄铜大钟,但是却从来不敲。王家族长告诉过王得全,一旦慈安寺里敲响了铜钟,就代表寺庙有危险被攻击了。千竹庄里慈安寺最近,所以当警钟响起时,王得全就必须领着护院庄丁们尽快去救援,胆敢耽搁或按兵不动则家法族规处置。王得全当然知道,所谓的家法族规到时候就是把人绑上石块然后沉江。
慈安寺有难?寺里可是有近百的武僧呀,钟声一出那么寺庙应该是被攻打了,可谁会去攻打它呢?
水寇?不会!这一带的水寇都是王家的走狗,怎么会去打自家人。
官府?别说句容县衙了,就算应天府衙门都有王家的耳目,官府要查办私盐攻打慈安寺,王家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就不可能没有行动。一有行动,自己这个千竹庄管事也必然会被派遣任务,可是没有呀。
这一带有实力攻打千竹庄的势力,又不受官府准确地说是不受文官们控制的,就只有——锦衣虎马千里和他的家丁们了。
中计了,中计了!马千里故意让手下在千竹庄周围做出打探的样子,让王得全和王家都以为他打算来抢粮食,其实是瞒天过海之计,他要的是私盐!
“有水寇攻打慈安寺,庄丁们带上家伙跟我去救!快!穿甲、带弓弩、拿刀枪,快!”王得全跺着脚大吼道,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王得全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自从从王家大宅运回皮甲、锁子甲后,他就要求护院庄丁们除洗澡外,连睡觉都得在外衫里穿着皮甲和锁子甲。而且,在庄内都要随身佩刀背弓弩。现在,王得全发出命令后,庄丁们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完毕,随他杀气腾腾地冲向慈安寺。
太阳已经彻底不见了,天上的红霞也越来越暗淡,天地之间可见度越来越低。好在庄丁们平常最起码鱼虾不缺,没有夜盲症患者。加上山野田间的小道虽然曲折、狭窄,但好歹不崎岖,所以大家的行进速度倒也没慢多少。
毫无征兆的,小路边不远处的杂草荆棘突然高高拱起,然后“嗖嗖”声不绝于耳。王得全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右肋处一疼,常年习武练各式兵器的他自然是知道中箭了。
王得全立即往前扑到,紧紧趴在地面上,手被小石子擦出血口子也浑然不觉。这时,闷哼、痛叫、惨嚎的声音不绝于耳,毫无疑问,中箭的庄丁们有很多。
“都趴下!用弩射箭还击!”王得全趴在地上大吼,嘴巴吼着手也不闲着,把斜背在肩上的弩取下,上箭拉弦对着不远处的杂草荆棘丛就射。
没有形成对射,小路两旁埋伏的敌人射了两、三轮箭后就停止了。而千竹庄这边现在已经发射了好几轮箭了,可似乎并没有听到敌人的闷哼、痛叫之类的,只听到一些“咚咚”、“嘭嘭”声。
王得全在心里感慨,伏兵们准备得真是充分呀,肯定是躲在石头、树木后和凹坑里,还带着盾牌,那些“咚咚”、“嘭嘭”声应该就是箭枝射在盾牌上的声音。
王得全也就中了一箭,他中的箭的箭头没有倒刺,非常的细长尖锐的菱形箭头,所以哪怕有锁子甲和皮甲护体,箭头也照样刺破了他的皮肉,但应该没伤到骨头,因为没那么疼。
没伤到骨头就还有战力,王得全拔出箭头,因为没倒刺所以很好拔出。他和庄丁手上都带着金疮药粉和包扎布条,在抹上药粉止血和包扎好后,他手握大弩对着不远处的草丛荆棘丛觉得很疑惑。
怎么伏兵们没动静?既不冲杀过来也不继续射箭,难道埋伏在这就是为了射几拨箭而已?“当当当”,慈安寺的钟声再次响起,声声惶急。对!伏兵是想拖住千竹庄的援兵,为同伙攻打慈安寺争取时间。
冲吧!冲过去也许会被射死、砍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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