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大学士的父亲关白泽,慧安这下更是不敢乱动了,大气也不敢出地贴着墙壁。却听那边又传来关元鹤微冷的声音,只两个字,不带半点敬意。
“何事?”
“今日晚上你母亲在晓园设了一桌席面,请了你几个兄弟一起聚聚,也算是给你接风,你今晚……”那边沉默半晌,这才又响起关白泽微带怒意的声音,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关元鹤不客气的打断。
“我刚回京,军中还有不少军务尚未理清,另皇上交待的几件要事尚要处理,这席面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关元鹤的声音带着分明的敷衍和疏离,慧安闻言心里一惊。好家伙,这人竟一点脸面都不给他那老子留,那关白泽怎么着也是一品大员,在朝野威风赫赫,却不想儿子竟敢这么顶撞他,倒不知这是为何。
出于好奇,慧安便探头探脑地透过月亮门往那边望了一眼,隔着两颗梅树,却见关白泽和关元鹤正站在墙那边的小径上,关元鹤背对着这边,而关白泽此刻则气的胡须吹拂,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胸膛起伏了半晌才抬手指着关元鹤怒冲冲地骂道:“好,好!你可真是出息了!你母亲亲自操办的酒席,为父亲自开口请你,让你和家中弟兄们聚聚,你竟敢拿公事搪塞,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为父倒是要去问问今上,到底给你安排了多少公事,竟让你忙的连和自家兄弟吃顿饭的功夫都没?倒要看看今上予你了多少圣宠,竟敢连父母都能忤逆!”
“忤逆父母?我只知道我那母亲正躺在西山的黄土之下,已长眠十八载,我只知圣贤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却不知我今日便是忤逆了你又待如何?”
慧安只觉关元鹤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生冷的杀意,隔的这么远她亦能从他挺直的背影中感受到浓浓地化不开的戾气,她吓得面色一变,也不敢再看忙缩回了头。
那边关白泽似被关元鹤气的吐不出话来,只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半晌才传来关白泽气极的声音:“是非不分!逆子!逆子!你……你好,好啊!是为父的错,就不该生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竟是那关白泽甩手而去,脚步声消失,空气中便凝滞着死寂,也不知那关元鹤再做什么,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慧安这下更不敢动作了,只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里祈祷关元鹤赶紧离开,她也好回去凇香阁,早些辞了关老太君回凤阳侯府去。
谁知她正祈祷着,却听那边传来一声怒喝:“滚出来!”
慧安一惊,心叫完蛋,哪里敢真出去,本能地脚下抹油猫着腰沿着墙角就往远处跑。还没跑几步,便闻又一声怒喝,这次那声音却是已在她的身后不远。
“站住!”那声音极为阴冷,让慧安觉着后脑勺一阵发麻,脖颈也似嗖嗖地灌着冷风,心里还想着赶紧跑,两腿却像是上了钉子僵在原处。
“看来沈小姐出门惯好不带脑子,却只竖起耳朵专干听墙根这等无礼之事。”
慧安闻言便有些气堵,分明是她先来的,谁让这对父子非要在园子里争吵,倒怨怪起客人来了。哪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她还没说他们父子搅客人的清静呢,这边他倒怪起她听墙根了。
愤愤转身,慧安仰头瞪着关元鹤,讥诮道:“我沈慧安粗野之名早已传的满京城皆知了,倒是关大将军出身诗书礼仪世家,又是皇上倚重的爱臣,该是最重规矩礼仪,最守孝道尊卑的,今儿却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忤逆生父,不敬继母,啧啧,说出去都没人信呢。”
慧安话语刚落,便见关元鹤变了面色,神情一下子阴冷了下来,冷峻的眉毛高高挑起,一双眼睛黑不见底微眯地盯着她,目光锐利,眼神阴郁,显得很危险。也不知在想什么,只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双拳紧紧捏着,额头上直暴起了几根青筋,鼓动着显示着他正处在盛怒之中。
慧安被吓得额头不觉冒了一层冷汗,偏一双眼使劲盯着关元鹤,又一脸的倔强,怎么都不愿讨好卖乖一下。
突然她眼前一花,恍惚看到关元鹤抬拳向自己面门砸来,接着一股冷风袭面,慧安吓得登时便如缩头乌龟般,将脖子使劲一缩,认命地死死闭上了眼睛。心道,这回脑袋真的要开花了。
只听“砰”的一声,她便觉一股劲力从有耳边擦过,直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接着空气中登时便只余静谧中传来的关元鹤粗重的喘息声,慧安吓得双腿发软,向后依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身体,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关元鹤一张俊面此刻已归于平静,正闭着眼睛微侧着头,只眉头还蹙着,在两眉间压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慧安偏了偏头,望了眼他撑在她右脸颊边的拳头,那里正簌簌的向下淌血,染的灰白色的墙壁红了一片,怕是撞破了大血管。慧安惊得张了张嘴,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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