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真是够悲哀的。”拍拍龙椅的扶手,云硕长长的叹了口气。
吴缈听见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声感叹一时不敢搭话儿,幸好有小太监进来回话:“回万岁爷,太傅大人到了,在殿外请旨觐见。”
“传。”云硕说着,径自在龙椅上站起身来,一边舒展着双臂一边走向窗下的矮榻跟前。
陆机进殿来看了一眼空空的龙椅,忙又转身寻找,在看见坐在窗下矮榻上喝茶的皇上后急忙移步过去,跪拜叩首:“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老师,起来吧。”云硕把手里的茶盏放到炕桌上,又吩咐吴缈,“看茶。”
早有奉茶宫女端着托盘上前来,给陆太傅奉上一盏香茶。
陆太傅接过香茶捧在手里恭敬的尝了半口便放下。
云硕问:“老师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回陛下,老臣是为了吏部的事情来的。先帝驾崩之前查抄了京中二十几个官员,现在好多职位空缺,已经严重影响了日常政务,内阁拟定的人选里有一大半是安逸候的门生……这个安逸候,真是……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恬不知耻!”
云硕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户部尚书姚大人也很奇怪,国库里明明有银子,却整天哭穷,之前修皇陵的银子他还扣着二百多万两没放下去呢,这会儿又驳回了工部要修缮避暑行宫的款项说什么河运工程上的款项空缺很大,要先紧着那边花——难道陛下消暑的事情就不要紧吗?!”
云硕依然不说话,只等着陆机说下去。
“陛下!这个姚延意仗着自己是宁侯府的至亲,便狂傲自大,甚至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还有别的吗?”云硕微微皱眉问。
“回陛下,老臣以为陛下登基之初,朝中还颇有一些大臣自持是两朝元老又是先帝爷重用的人,便端着架子觉得自己了不起,陛下应该大刀阔斧的进行整改。尤其是那几个内阁辅臣们……他们养尊处优,党羽遍布庙堂内外,甚至还跟商贾勾连,就像姚家——他们不但开着玻璃场,还站着国医馆药行的股份,不知道聚敛了多少财富,那姚延意身为户部尚书整天就知道哭穷,不但不为陛下分忧还反过来对陛下掣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应该……”
“老师,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云硕不耐烦的打断了陆机的话,叹道,“这样吧,你把这些一条一条的写成奏折递上来,朕仔细的看看再说吧。”
陆机立刻躬身应道:“是,臣今晚就写。”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累了。”云硕疲惫的摆了摆手。
“是,请陛下保重龙体要紧,臣告退。”陆机起身后跪拜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云硕沉声叹了口气,缓缓地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又是半天不说话。
吴缈从旁边悄悄地看皇上合着眼睛半晌不动,还以为他睡着了,忙拿了一条薄毯过来要给他盖,云硕忽然挥手一拳把吴缈给打出去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儿来。
“嗯?”云硕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地上呲牙咧嘴不敢出声的吴缈,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朕睡着了?”
可怜好心好意给人家盖被子却被打翻在地的太监吴缈这会儿还得连声赔罪:“奴才该死,惊扰了陛下休息,求陛下饶命……”
“罢了,起来吧。”云硕伸了个懒腰从榻上站起来,又施恩般的补了一句:“以后朕睡着的时候别靠太近了。”
“是,是,奴才记着了。”吴缈忙答应着站起身来。
有宫女端着茶进来递上,云硕接了茶喝了一口漱口,又问:“什么时辰了?”
奉茶宫女忙回道:“回陛下,已经申时了。”
“好闷。更衣,出去走走。”云硕淡淡的说道。
吴缈还以为这‘出去走走’就是去御花园逛逛,便去拿了一件赭色龙袍来要给云硕换。熟料云硕见了立刻嫌弃的呵斥:“要家常燕服,朕要去宫外转转。”
“哎呦喂!万岁爷您……”吴缈立刻变了脸色,想要劝说却被云硕不耐烦的打断:“少废话,去告诉千夜带人护驾就是了,朕只悄悄地出去透口气,这皇宫里闷都闷死了!”
“陛下……”吴缈还要再劝,却见他的万岁爷已经自顾转过屏风换衣裳去了。
出宫说容易也容易,换了一身护卫服,跟在千夜身旁,皇帝就如此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宫。
京城的繁华依旧,只是换了一个身份一副心情去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好——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不够好,还有人穿着补丁衣裳挎着篮子来回叫卖,还有人牵着儿女端着破钵乞讨,还有衣衫褴褛的老者挤在墙角等人施舍……这些之前从不在意的人和事如今看在眼里,都成了一种自我否定。一时间云硕的心里更加烦躁。
几个人转了两条街,云硕不进任何茶馆餐馆,千夜等人只得紧紧跟随。
乌云从西北方聚拢满满的遮住了西下的太阳天色阴沉下来。千夜迎着晚风眯了眯眼睛,低声劝道:“爷,阴天了,眼看要下雨,咱们回吧?”
云硕却不理会他,只管往城门的方向走。
风忽然大起来,果然下起了雨。
云硕却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城墙。
雨顷刻间大了起来,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城墙上,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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