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站在门口,看顾念神色憔悴,躺在那里好像没有出的气,也没有进的气。她轻手轻脚地走近。
安星抬头看到她,立刻垂下目光说,“姐,你去找徐洋了?”
“嗯。”
“那他说没说,为什么他要去找顾念?”
顾惜站着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或者因为程琦,都一样。
戴邵东从外头进来,说,“我打电话了,直接找的院长,又问了一遍,现在就先观察着,大人情况还算好。你们别太担心了。”
顾惜从病房出来,示意戴邵东跟上,走出几步远,才把戴邵东拉到一边急急问道,“那孩子呢,大人还好,是不是就是孩子不太好?”
“那你让人家医生怎么说?”戴邵东放低声音,给她讲道理,“你也知道这话没办法说死对不对,人家给你保证没事,万一有点事情怎么办。现在医学发达,你要有信心。”
顾惜说,“那我先去看看孩子。”
戴邵东带着她找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远望。
安星的妈妈在旁边哭,“那个。”她给顾惜指。
顾惜看过去,那小人,特别小,丑的皱成一团,睡在暖箱里,鼻子下一根白色的管子,粘着胶布,手腕脚腕上也有胶布和管子,顾惜的心瞬间扭成了一团。
顾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看到躺着的那小人,恨不能那些痛苦都是自己的,却觉得又是那么无能为力。
安星的妈妈哭着说,“这怎么回事呀?怀孕一直都好好的,我就说,怀孕就别去拍戏了。又不听。你看看现在让孩子遭这么大的罪。”
安星爸爸说,“先回去吧,你不是要回去给顾念做饭,回头还得来送饭。”
顾惜忙说:“顾念的那两个助理,就是请来给她照顾月子的。她们可以做饭。”
安星妈妈说,“不用了,你找的人我们也不用。听说那个害顾念的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你到底……”
她话没说完,被安星爸拉走了。
顾惜站着不动。
戴邵东在旁边惊讶地看着她,“你妹妹这事情不是意外?”他一直以为是意外呢。安星接片场电话的时候,顾惜正在车上和戴邵东说事情,然后这事戴邵东也就知道了。他一直以为是出了意外而已。
“她被徐洋从楼梯上拽了下来。”顾惜说。
戴邵东愣愣地看着她,简直不知如何反应。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顾惜说害怕。她把她妹妹间接害成这样,不害怕才奇怪。
他说,“去外头待一会吧。这里面太闷了。”
顾惜慢慢地往外走,她的手不舍地挨在玻璃上,却都不敢多看一眼那孩子。
走到医院外头,冷风吹着,人好像才多了口气。
那压抑而焦灼的感觉,令人经历这一场感觉老十几岁。顾惜坐在长椅上,抬手使劲揉她的头,试图把里面的疼都挤出来。
戴邵东找助理要了根烟,站在旁边抽。
现在也开始担心,这孩子要是救不回来,顾惜怎么办?
其实刚刚电话里他问的清楚,一半一半,人家医院现在也不敢保证这种早产的没有并发症。
风吹着他手上的火星乱飞,他转身避风,正对上顾惜的方向。
她坐在那里,一个劲揉自己的头。戴邵东不其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他第一次见顾惜,在那小卖铺里。她把钱还回去。后来又见她和男朋友分手……他弹了弹烟灰,他和顾惜认识两年。在他的认知里,顾惜不应该喜欢徐洋那样的人。
何况网上的事情他也知道,他觉得都是杜撰,以他对顾惜的了解,那些事情也许对别的女孩是正常,可是顾惜不是那种人,那压根就不是她会做的事。
所以他觉得顾惜完全是倒霉。
他几步走到顾惜身边,坐下,想问问为什么徐洋会去找顾念,又觉得不合适。就决定先安慰几句,他把手套卸掉,伸手过去,搭在顾惜的手上,她的手冰凉凉的,却缩了一下。
戴邵东收回手,叹了口气说,“孩子确实重要,有时候也是命。”
顾惜不说话。
戴邵东说,“你妹妹还年轻,她才几岁,你看看我们。翻过年我都29了,我也没孩子。”
顾惜低着头,风吹的她头发乱飘。
戴邵东觉得这种情况特别难熬,他和顾惜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才令顾惜不那么内疚自责。
他想了想,换了个思路,决定干一件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他说,“这样,我给你说个八卦吧……”
顾惜依旧垂着头,整个人都游离在状态之外。
戴邵东身子摇摇,碰了碰顾惜,“我一般不说人是非你也知道,这次为你破个例,给你说个好笑的。”
顾惜不动,他像碰上了软木桩。
他周围看看,远处一棵枯树,月色中还蛮有诗意,“这医院外头,晚上倒是聊天的好地方。”他靠向长椅,想到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一晃从同龄人早结婚,变成了遥遥无期不知何时才能结婚,顿时有些伤感。
他不敢想,是不是错过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赶紧打住这念头,他凑近顾惜说,“我说点别人不开心的事,让咱俩都开心一下怎么样?”说完不等顾惜搭话,他就说,“其实孩子这件事,真的要看命数。你知道琦爷吧,那人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吧,可他家里,也一样愁在这孩子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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