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主母、贵姝,也瞠着眼,张着口,惊讶地瞪她。贪心的人反被自己的贪心吓着,表情不免滑稽。
「主母说得甚是有理。」寻奴说:「女儿久居玉漕,虽经常与当地官府斡旋,但南北二地,民情总有不同,还是请当地人为女儿指点,处事起来较为便利。」她看向贵姝。「女儿相当乐意,将这四成囤铜,全数交予转运使裁夺。」
主母马上喜上眉梢,贵姝的神情反而僵硬。
「你能想得开,那是最好。」主母说得宽慰。
「基於礼数,女儿也该亲自上贵府拜访转运使贵大人。有些事宜,还是必须经过当面详谈。」寻奴的笑眼仍不放过贵姝。「大嫂,不如哪天,容我与你相伴,一块回你娘家吧?」
贵姝高拔着声音回道:「我可不敢当,小姑。」她看不惯寻奴的客套,硬是要用酸涩的话来钻解她的面具。「你可是全禁国最大的矿商东家,你一个眼色就可让全稷漕的舟马瘫痪,我们这种小吏人家,搬不上台面,又怎敢劳动你来拜会家父?尤其你又如此好心,硬要把好处往家父这儿塞,自然是让家父亲自上办事所来拜见你啊!否则小姑这番心意,咱们怎消受得了唷!」
这话意里的酸,竟连主母都受不住。她使个眼色给贵姝,贵姝仍那般愤恨地瞪着寻奴,她不得不出声止道:「你这什麽话?她要会你父亲,你去安排,天经地义,可今天人家都开口要随你回娘家拜会,这是给你多大的面子,你要用这等酸冷语气去驳?贵姝,你怎麽这般不懂事?」
贵姝一震,声音更尖。「主母!」似乎在谴责她的帮腔。
寻奴却毫不在意,姿态雍容地做这对婆媳的和事佬。「主母,没什麽面子不面子的,女儿会有此提议,也是希望让外人看到,咱们肃家与贵家是多麽融洽,有困难,大家互相帮忙,有好处,大家一同分享。这不是圣贤说的,亲族lún_lǐ最好的境界吗?」她看贵姝。「当然,我一切唯大嫂是从,大嫂怎麽安排,我听便是。」
贵姝咬牙,铁青着脸,她那一干堂姊妹都停了手边的游戏,静静地看着。她们不懂什麽世事人情,只好奇贵姝怎麽发了这麽大的脾气。
「既然寻奴都这麽说了,贵姝,你就着手安排吧!看何时你父亲有空,你们一块回去。」
贵姝起身,走到堂姊妹们面前,挥手叫着:「收收起来,我们要出发去荷盆会了!」
「贵姝!」主母高着声音,警告她的无礼。
贵姝回头瞪了主母一眼。「媳妇最近没回娘家的打算!」
「你──」主母又惊又气,不懂贵姝怎会这般脱缰,完全不配合她。
寻奴伸手,翘着末二指,掂着主母的手背,意在安抚。「不急,主母。」她笑。「事情既然你我定下了,除非何人心思变卦,否则该会的面总不会少。女儿可以与主母保证,女儿想帮助肃家的心意,永远不变。」
主母听了,面容一亮,生贵姝的气倒解了。
贵姝却更是咬牙。
寻奴又笑着与众女客说:「是呵,荷盆会人多,再不去,你们可挤不进会场了。」她叫来奴仆。「先给这些姑娘备舟吧。」
奴仆答是,贵姝冲那奴仆一句。「谁是你主子?你听她的?」骂得那奴仆莫名其妙。
贵姝自己喊。「来人,给我们备舟!」说完,领着众姊妹,虎虎地走了。
「啧,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母瞪着贵姝那跋扈的背影,碎念了几句。见寻奴在瞧她,她又收敛了些许。
她伸出手来,一双奴仆赶紧趋近,扶着她起身下榻。她回头,佯装慈蔼地对寻奴笑。「这次多亏有你,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度过铜荒的危机。」
「主母别这麽说。」寻奴恭谦地说:「这是女儿应当的本分。」
「那就有劳你筹备安排。晚饭前,我想先回房小憩一下。你随意。」
说完这些客套,主母回过身,离开露台。肃离将她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那慈蔼裂了,暴露出了不屑、阴冷、得意。
他瞪视主母的眼神变得阴鸷。她终究逃不出这种卑鄙的角色扮演,为了榨乾寻奴,她可以勉强自己在众人面前喜欢寻奴、看重寻奴。那颗心,终究是如此势利狠毒。贵姝的直冲,反而让人可亲了。
主母走後,寻奴唤了刚刚被贵姝训了一顿的奴仆。「嘿,你过来。」她的声音轻柔,像唤一个受委曲的孩子。
奴仆走了过去,寻奴从襟里掏出荷袋,抽了一兰票,塞在奴仆手里。「抱歉,惹你挨骂,来,拿着。」
奴仆有礼地推拒。寻奴不依,拉着她的手,让她握着兰票。「这是我硬要给你的,不拿,我便会骂你,你不想讨骂,只好拿着。这样想就好了。」她问:「家中有弟妹吧?」
奴仆点头。
寻奴说:「给弟妹买点甜糕吃,够的。」
奴仆眼眶一红,连声道谢。感激足了,才退下。
露台上独留寻奴一人,她安静地在夕光中继续缝制水田衣。她手上的线含金,随着一拉一抽的动作,闪着温温的黄光。
肃离站了出去。
寻奴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他,露出与面对主母、贵姝一样的笑,唤了一声。「大哥。」
笑容不对,声音也不对。她这声「大哥」,只是客套,并不含着以前那种眷恋。
他看着她,心里泛着酸。
「怎麽了吗?」她偏头,笑得更深,被他这样盯着,也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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