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锦绣帕……”十锦绣帕,是她娘亲的得意之作。所谓十锦,用的是金线勾边,红线描绘,又用蓝线、黄线埋底,勾勒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英雄红棉。因用的苏织双面绣技法,也便没有几人能绣得出。夫人,可还记得?
程绯染的话犹如催命符一般,直直打在大夫人心上。“郡主,那绣娘三年前过世了。恐怕……”倏地想起三年前,锦娘被毒死后,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过世了?哎呀,实在可惜。若我那方什锦绣帕没有丢,也不会这样为难夫人的。夫人,听说府上三小姐女红做得好,可否请她帮忙绣一副。”
大夫人心慌得很:“只怕尔岚不晓得那绣帕的样式。”浑身微微有些发抖。
程绯染却道:“我描绘一副给三小姐送去。只是听说三小姐身子不好,恐怕劳累了她。”双目直勾勾地望着眼前低垂着脑袋,浑身略略发抖的大夫人,不由得在心底冷哼,夫人,当年毒死我娘亲,你为何不会怕?仆人将我活活打死,你怎么又不会怕?如今只稍稍提起,你便怕了么?
“妾身遵命,回去便吩咐尔岚尽快绣好。”
程绯染满意地笑道:“无妨,慢慢来就成。只是我呀,实在心疼先前那方绣帕。我记得是一个小丫头送的,后来听说她被人打死了,真是可怜!”峨眉微微蹙紧,眼神略带几分悲伤。
小丫头,莫非是被老爷打死的明珠?不,不可能,郡主远居京都,怎么可能会认识明珠?
大夫人愈加慌了,身子颤抖得紧。
茗雪收拾好了碎片,便迎上去扶着:“夫人您怎么了,手这么冰凉,莫不是着了凉?”
“无,无碍的。恐怕是最近忙,身子有些疲乏。”只不过到底是心思深沉的大夫人,茗雪这一扶,便很快冷静下来。已经死了的人,又还能做些什么?
“那夫人早些回去歇息吧!”程绯染关切地道。
大夫人如释重负,便盈盈福身离开了屋子。直到出来青丝苑,才缓过神来。陈妈妈连忙过来搀着:“夫人怎么了?”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多嘴!”
陈妈妈立即噤声不再说话。
大夫人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青丝苑,方才离开。谁都不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屋里的程绯染,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眼角是淡淡的笑,清冷,带些恨意。
犹记得三年前,娘急冲冲地进门,一方宝蓝色山水锦帕塞到她的怀里。门外是在等候的福管家。她见到一直温顺的娘满是坚毅地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似乎每一步都是穷途末路。随后,福管家偷偷将她送出了门。
而她却在两日之后,在城北乱葬岗见到他和娘亲的尸体。那凄凉的乱葬岗,到处白骨皑皑。她那温柔的娘亲,就冰冷冷地躺在那儿。那一向慈祥亲和的福管家,满身是伤,没有一处是好的,也是紧闭着双眼。夜里凄凉,她一人却在那儿躲了两天,没有一点害怕,用一双手,给娘和福管家挖了一个简陋的坟墓。
又过了两天,她偷偷回到杜府,想要把娘亲为她绣的十锦绣帕偷出来,却不料被三小姐发现,告诉了老爷,被按在地上活活地被杖毙而亡。身上,心上,尽是疼痛,痛得没有了知觉。她还记得那一向温良的老爷恶狠狠地抓着她的头发,问她,那山水锦帕在哪儿?
锦帕,自然是在她的手里。三年前她醒来之后,便派人寻回了这方锦帕。谁能想到她会把这方锦帕藏在她娘的墓里。
程绯染一下又一下地绕弄着手里的帕子。就是因为这方锦帕,娘死了,福管家死了,她也死了。
只紧紧地抓着那方锦帕,神色冷淡,浑身都透着冰冷冷的恨意。
“素清,将样式给三小姐送去,还有那千年人参也带上。”
她求过三小姐,求她不要告诉老爷夫人。可三小姐却冷冷地告诉她:“明珠,抓到了你,爹爹才会喜欢我。”
于是她,就成了三小姐讨老爷喜欢的筹码。
“是,郡主!”素清连忙应下。望向郡主的眼眸透着浓浓的担忧。郡主来江南之前,是多么一个温婉恬淡的女子,可一到了这定国公府,便变得冷冽决然起来。
窗外的雨水又淅淅沥沥起来,天色也渐渐有些暗沉,犹如她的心一样,没有一点晴朗。她闭上了双眸,落下两行清泪。心是被刀剜般地疼痛。娘、福管家惨死的模样,总在脑海里萦绕着。
茗雪点了熏香,整个屋子里透着一阵芬香,一丝安定。
程绯染半倚着软榻,微眯着眼。她已经下了饵,只待那些鱼儿上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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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锦绣帕是女主娘亲的得意之作。害死他们的是却是另一方宝蓝色山水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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