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孙癞子死后,大理寺便立即封闭了屋子,也不可能再有人接触到这个铁额,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前一天门窗加固好之后的那一夜,与第二日午时之间,有人在孙癞子的那个铁额内,燃烧了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我断定,应该就是零陵香——因为在我们晚上过去查案时,王尚书的儿子王都尉护送我们一起过去,他闻到了屋内残存的零陵香的气息。他是京城有名的香道中人,应当不会闻错。而我也敢断定,这种零陵香,必定与当时迷倒魏喜敏的是一样的,所以才导致孙癞子一直在被刺中两处之后还维持那种姿势,一动不动地死去。”
崔纯湛忙问:“那么,吕至元又是如何潜入那个密封的屋内,杀死孙癞子的?难道……他也知道下水道经过那里?”
“此案与下水道并无关联,若凶手是从下水道潜入的,那么屋内必定会有痕迹,就算被跟着钱关索涌进来看热闹的人踏平,也不可能会是那种夯实的地面。何况当时吕至元正在店内忙碌,哪有时间前去爬下水道呢?”黄梓瑕让周子秦将铁额上的镂空花纹掀起,说:“诸位可以看到,里面的残余灰烬之中,有两道手指抹过的痕迹。在我们未曾查看铁额之前,有谁会注意这个淹没在孙癞子墙上一大堆符咒画像中的东西呢?更不可能有人想到铁额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我想,唯一可能会到里面拿东西的,应该就是凶手了。而凶手从这里面拿走的,是什么东西呢?”
她指着里面香灰中残存的两个痕迹,说:“这是一个较大的圆形痕迹,这东西若是个圆形,按照这个直径来看,是绝对不可能从铁额这些奇形怪状的镂空之中取得出来的,而若是一个扁平的圆片,凶手可以勉强伸入一根手指,将它从最下面挪出来,从下面这条长长的云烟缝隙之中取出——可是,凶手并不是这样取的,他是从上面取走的,但上面这里,唯一的空洞只能容许一根手指通过,能从这么小的地方取出的这么大的圆……是什么呢?”
众人都不禁看着那个小洞思索起来,堂上一时无人说话,唯有张行英站在堂上,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着滴翠的父亲,而吕至元则失神地怔怔站在那里,不言也不语,仿佛黄梓瑕所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舒白缓缓开口说道:“是个弹簧绷子。”
“是,就是用在弓弩上的那种绷子。在灰迹上刮擦的时候,会留下较大的圆形形状,但再小的空洞,只要将它旋转几下,就能毫不费力地取出。”黄梓瑕说着,将目光再度投向吕至元,仿佛叹息一般地说,“而吕老丈,当年曾应征入伍,他进入的,正是弩队。”
“难道说,吕至元在这里面……装了一个弓弩?”周子秦顿时惊呆了。
“不,只需要两个绷子而已。”黄梓瑕指着铁额示意,“在对外的那一层涂上磷粉,后面放上零陵香,零陵香之后,是用蜡封住的绷子,上面放的,是两片淬毒的薄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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