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爱秋对儿子的话有点不相信,问房子总共多少钱,霍小栗看着顾嘉树,既然他怕自己说出不称他心的话来,干脆由着他去说得了。
顾嘉树说三十六万。
肖爱秋就把嘴张得跟吞了只鸡蛋似的,“小栗,这几年你们攒了三十六万?”
顾美童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眼皮,“妈,他们俩工资高,再说了,这几年住在家里,吃喝住都不用花钱,攒三十六万还不跟玩儿似的。”
霍小栗就只剩了干张嘴、说不出话的份。是的,她是没往家交钱也没交生活费,不是她不交,而是她交了顾新建也不要,说让他们自己攒着。可没往家里交钱,不等于她没为这个家花钱啊?家里的牛奶、鸡蛋,甚至米,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哪一样不是她掏钱?做这些的时候,她并没算计也没觉得是在为这个家做贡献,只是觉得,做老人也不易,她做不到坦然地啃老吃老,既然给钱老人不要,那么她就换种方式贴补家用就是了,虽然她很少下厨,可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什么时候该往回买什么东西了,她每天下班大包小包地往回提,难道顾美童没长眼、看不见啊。
顾美童把话戳到这儿了,她总不能像个管家婆似的一一细数什么东西是我给家里买的,花了多少钱吧?那也显得她太小肚鸡肠了,好像买东西还记了笔小账,为的就是这一天拿出来堵谁的嘴。
她给气得鼓鼓的,看着肖爱秋,希望婆婆能为她讲句公道话。可是她指望错了,肖爱秋像是被顾美童的话提醒了似的,点了点头说:“你们攒够了就好,我和你爸还商量来着,如果你们钱不够,我们给添俩,也算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
“得了吧,妈,你就是一分不掏,嘉树的房子也有你的功劳,如果这几年他们不是在家免费吃住,从哪儿攒出这三十六万来?”顾美童虽然对未来没什么具体的打算,可一想到霍小栗用不了多久就搬到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去了,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霍小栗再也忍不住了,“妈,我们没攒那么多钱,我们贷了二十二万块钱的款。”说完,起身就回房间去了。
肖爱秋和顾美童面面相觑地看着,问顾嘉树:“嘉树,你贷那么多款干什么?利息那么高。”
顾嘉树知道霍小栗已经被姐姐惹恼了,匆匆敷衍了一句“我们还年轻”,慢慢就进卧室去了。
顾美童撅嘴,“看见了吧,耍态度呢,妈,赶紧掏钱还来得及。”
肖爱秋打了顾美童的手一下,“以后,你弟弟两口子的事,你就少说两句吧。”
顾嘉树进了卧室,霍小栗正歪依在床头上生气呢。马上就到预产期了,她人并没胖多少,可肚子却大得像一只巨大的箩筐倒扣在肚子上,因为怀孕,让她的呼吸显得幅度有点大,因为生气,起伏的幅度更大了,让她看上去显得有点滑稽,像一只被掀翻在地却翻不回去的青蛙,正呼呼地生气呢。
这两年,顾嘉树已经学精了,但凡遇到霍小栗和家里人生气闹矛盾,他绝对不会提矛盾的本身,也不提家里的人,而是转移话题,好像刚才的事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如果霍小栗气得不是太厉害,话题一转,基本也就过去了,如果霍小栗气愤难消,他转移话题也没用,霍小栗总是斜斜而冷冷地看着他说:“是疖子总要出脓的。”
那意思是让他别打马虎眼,只要问题在,不去面对就永远得不到解决。可即使面对了,又能解决什么?大不了就是他们两个在原来矛盾的基础上先争吵再冷战而已,谁都说服不了谁,也就谈不上会有什么质的改变。就算顾嘉树明知道是妈妈不对,姐姐不好,又有什么用?顾嘉树总结出经验来了,他可以把一个原本乱糟糟的几百号人的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可他管理不好只有几个人的家庭。
管理公司,可以用制度管理,可家庭不成。家庭是一个充满了感情的地方,制度在这儿用不上,和睦需要靠大家的自觉和修为,只要有一个人不配合,你就没了辙,因为这是家,不是公司。公司里有混账员工,可以除名,家庭不行,谁都除不了谁的名,就算能把人除到门外,感情还在门内呢。最好的办法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矛盾在,能不理它就不理它,当它不存在比正视它的存在并试图去解决,杀伤力会更小一些。总之,家庭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每个家庭都有一笔糊涂账。
顾嘉树笑嘻嘻地走过来,趴在霍小栗鼓鼓的大肚子上,“来,让我听听宝贝在说什么呢?”
霍小栗一翻身子,忽地坐起来,“顾嘉树!”
顾嘉树做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懵懂样,“怎么了?”
“你刚才哑巴了?!”霍小栗厉声道,一点也不怕客厅里的人听见。
顾嘉树不想把事闹僵,过来捂她的嘴,“嘘,媳妇,我姐就那么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较什么真呢……”
霍小栗眼睛瞪得老大,啪地打掉了顾嘉树的手,“她就那么个人成了她的理了?我凭什么要承受她的阴阳怪气!?”
顾嘉树暗暗叫苦,知道一场战争怕是避免不了了,也顾不了那么多,捂着霍小栗的嘴,小声说我的姑奶奶,你别嚷了,我知道她不对,让你受委屈了,你再忍忍,等房子装修好了咱就搬家。
顾美童当然听见了,不甘示弱地冲了进来,站在门口,瞪着霍小栗说:“你说谁阴阳怪气呢?”
霍小栗挣扎着扒拉开顾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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