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总算是安然使出了内州,至于贝莉是如何跟检查站的人周旋,中途又停了几次,她一概没有印象。等她发觉天色快近黄昏的时候,车子已经在草地上停下。一副巨大的广告标牌立在不远的前方。
“去哪个国家了?”贝莉口齿不清地问。
白可刚要回答,却见贝莉正用拇指捂着一边的鼻孔,用另一边嗅着纸上的胶状物。嗅完之后抬起头,发出一声非常舒畅的叹息。
“你在干什么?”白可吃惊地问。她虽然早就从贝莉手臂上的针孔猜到她在吸毒,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贝莉抖了抖身子说:“我在享受生活。”
“那是什么?”白可指着座位上的一个个纸包,车座底下也散落着一小袋一小袋的白色粉末。
啪,贝莉打了一个响指,捡起那些小包一一向白可展示。刚刚的药物似乎起了作用,她不停比划着手势,恨不得每个手指都能说话。
“这个叫,它会让你高兴,让你对所有人都产生好感。这个叫快克,对我来说,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就是天堂!还有这个……”一小包白色细碎晶体被拿到白可面前轻晃,贝莉一要强调什么就会撅起嘴用很夸张的口型说,“它的名字叫‘速度’。它可以你激发出你体内无穷的能量。知道我都用它来干什么吗?”
“干什么?”
“陪男人睡觉!”贝莉不甚得意地说,“只要几克的量我就可以整晚整晚地享受人生。”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我可是贝莉·教皇!”
她说完,不管白可的反应,兀自狂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开始挥手大叫:“迈克尔、迈克尔……”
“谁是迈克尔。”白可问。
“你不知道迈克尔!抬头看,就是那个海报上的男人,他是世纪巨星!”
在世纪巨星的注视下,贝莉褪下内裤蹦上车座,朝着海报挥舞那片薄薄的蕾丝。直等那些神奇的药物被血液慢慢稀释,她才软软地安静下来。
白可默默捡起纸包,收进车座前的储物箱,箱子里有贝莉一大包注射器、几卷卫生纸和她的两本诗集。她们逃走时除了钱、衣服和一把枪,其他什么都没拿。
“上帝,你连车上都有书?”贝莉不屑地拿起一本翻看。
“书是个好东西。”
“是啊,好东西,我们可以把它放到水里煮一会儿,再拿起来放进盘子里,搁点儿沙拉酱,简直美味极了!”
不等白可阻止,她顺手撕下一页摊在膝盖上折起来。一架小小的纸飞机在她灵活的手指下诞生。她注视着海报上的男人,对着飞机的尖端吹了口气 ,似乎在祈祷它能飞得更高,接着把手举到身前,用力送出手腕。
承载着动人诗句的纸飞机,在空中优雅地攀升到巨星胸膛的高度,来不及停顿便落寞地栽到地上。第二架紧接着起飞,然后是第三架、第四架,每一架都很努力地向上飞,但最终都没能触及到巨星的衣角。
不知为何,白可看得有些难过,更让她难过的是贝莉望着那些纸飞机时的眼神,以及她轻声念着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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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架飞机的降落打断了贝莉的吟诵,她盘腿坐在车盖上,习惯性地拿出烟来抽。
“你刚刚念的是谁的诗?”白可坐到她身边问。
“不知道,无意中看到的。”她吊儿郎当地回答。
“没想到你也会背诗。”
“我会的可多了。这都是得益于我老爸。他曾经是个很浪漫的人,写诗、弹琴、冒险,都是他的爱好。他还是个优秀的飞行员,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崇拜他,那时他可真是个好父亲。”贝莉吐了口烟,把手插进浓密的头发,像是要把什么从头上抹去。“可是自打他从越南回来,就变了。”
染着墨色的纸飞机像被炸飞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巨大黑色海报的脚下。一阵风吹过,单薄的机翼左右晃动,挣扎着却还是无法再飞,那情形看在贝莉眼里,惨烈无比。
“在一次突袭中,他从飞机上紧急跳伞逃生,结果摔断了腿。回到家以后,整个人就变了。他不停问我战争的意义何在,问我他牺牲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正义,还是说那仅仅是一场残忍的侵略。可笑,我才十岁,我怎么知道。”
烟从贝莉的鼻子里喷了出来。
她的话不可避免的让白可想起了魏明明和她的丈夫,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后来他不停地酗酒、赌博、游荡……”贝莉说,“我妈丢下我跟别的男人跑了,那时我才12岁。从那以后我爸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垃圾,一见我就打我。直到我满十六岁,我想这下总算能离开那个该死的家了。可是没想到那混蛋正好在这时候精神出了问题,要是没人照顾,肯定得死。我只好留下来,他毕竟是我爸。
“可是我靠什么照顾他,补贴早就分文不剩,看病吃药还得花一大笔钱。我能怎么办?只有拿身体去换。一换就换了十年,顺便把大学学费也换到手。在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从家里跑出去被车撞死了。我真该开个香槟庆祝,可是当时我一点都没有解脱的感觉。即便这样我还是以全a的成绩毕业。你可能不相信,那几年我挺滋润,滋润地在一所高中找了个篮球教练的职位,白天当自己是一位正派的园丁,教一帮活力冲天的小伙子如何把球投进篮筐里而不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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