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抓着萧纵的手腕,却没有说话,飞挑的眼里薄光忽现,薄唇动了动,似乎就要上扬。
萧纵转过眼去,顿了片刻,微微吸了口气,话锋一转,口气冷淡却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涩然:“朕倒是不明白,朕与……拓跋越之间昔日如何,与你有何干?轮得到你在此多番质问,胡搅蛮缠。”
秦王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看着萧纵的目光陡然尖锐复杂,掌下不自觉使力,将萧纵的手抓得更紧。
萧纵眼角微斜,一甩袖子自秦王掌下抽出手来,俊雅的面容凝着一抹薄薄的淡漠,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多时,才似乎敛起心神,微微舒了口气,却随即挑起一道淡淡地讥诮,对着秦王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嗤笑道:“秦王自恃强横,朕不得不忌惮,可你处处以此来拿捏朕,你不觉得腻烦,朕都已经厌了。今日你兜了这么一个大圈,想要朕如何,不妨直接说来,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你想要哪样安抚,朕听着,能给的,做得到的,朕绝计不会吝啬,但若是朕给不起,做不到,秦王也趁早死了心,不必妄想。”
秦王盯着萧纵,一言不发。
萧纵此刻情绪上略有些克制不住,刚才那一袭话,字字都带着些许呛人的味道,跟他往日里温淡很顺的脾气不大相称。他自己也有所觉察,但这会儿却没有闲散心思去收敛。
他不是傻瓜,秦王适才甩出来的那些话到底含了多少分量,他心中其实有分寸。就他对眼前这个男的所知,如果说秦王会指望仅仅靠几句胁迫之言,就能将他的军,就想令他在家国利害的大事端上作出让步,那秦王可就不是秦王了。
所以,他对秦王撂在前面的那几句貌似狠话,并不十分担忧。便如一直以来,秦王当着他的面威胁他,跟他摆谱耍威风,他并不真正放在心上一样,所谓叫唤的狗通常不咬人,秦王在他面前凶神恶煞咄咄逼人,他并不见得真有多忌讳,要哪天西北战狼对他和顺了,不跟他耀武扬威了,他才真的危险了。
对秦王便是有着这样那样林林种种的计较,加之他那很不干脆的自己有时也瞧不上的脾性,此前他才一直忍让,一直抱着不到紧要关头不打算撸秦王毛的念头。
只是今日,一块骨雕,很多年前一段终究不能坦荡释怀的记忆,让他面对秦王,不再能沉压住气。
耿耿于怀。
“秦王究竟想朕如何安抚,直接言明了罢,免得朕一人琢磨伤神,到头来还不能合你的心,白费功夫。”
他今日真没那心思跟这个男人耗着虚以委蛇。
秦王沉脸多时,那些初时被萧纵激挑起来的情绪已经都隐在了那张刀刻一般的冷硬面皮之下,他挑了挑眉,说得漫不经心,“皇上倒是既干脆又有底气,既然如此,臣再扭捏下去便是矫情了。”顿了一顿,秦王缓缓说道,“臣想要您金贵的龙体做安抚,不知皇上是做得到还是给不起?”
萧纵的手边搁着还剩了半碗银鱼蛋花粥的青花瓷御碗,他看着秦王,突然有种一碗砸过去的念头。
“皇上方才豪言壮语说的痛快,现在怎的无话?”秦王挑衅似的冲萧纵扬了扬眉,“臣想要的,您倒是给得起给不起?”
萧纵想,他此前那句一泄千里对面前这个男人而言,果然分量轻了。
默然半晌,看着秦王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萧纵淡道:“这个,朕自然是给的起的。”瞥见秦王瞬间一怔,萧纵微微颔首,再加了一句,“并且,不瞒秦王,朕还求之不得。”
“你……”
萧纵自座上起,悠悠在亭内踱了几步,一脸正色转过身,看着秦王缓缓说道,“秦王若真相中了朕这副身子,朕非但给得起,而且必定给得名正言顺,决计不会委屈了秦王。朕眼下六宫空匮,一干子老臣成日上折子劝说朕立后纳妃……”
秦王听到此处,面色顿时发暗。
萧纵却正当是舒坦的时候,“秦王要是真有那个什么意思,朕不怕为你担个龙阳帝王的名声。后宫四妃,贤淑丽容,不知道你中意哪个封号。”
“皇上今日好刻薄的嘴。”秦王黑着面色,冷冷道。
萧纵神色一敛,也冷道:“比不得秦王。朕不知你今日进宫到底所为何事,不过,你几番拿昨日之事拿捏朕,若是想以此看朕什么乐子,朕劝秦王省省心。朕再是不顶用,也不至于跟个黄花闺女一般在一点皮肉损失上计较。况且,昨日……昨日之事,说到底只不过一场交易。”
“交易?”秦王一脸阴沉,冷峭地笑了笑,“臣还从没见过像皇上昨天那样享受一桩交易的人。”
萧纵面无表情,僵了片刻,“朕是个男人,不是块木头。”
秦王讥诮地撇了撇唇,“皇上倒是坦荡。”自座上起身,秦王近至萧纵跟前,“臣今日也一直很坦荡,觐见陛下不为别的,只为这面亲王印。”
渗着血丝的暗黄骨雕再次举到萧纵眼前。
那日,少年得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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