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正自忧心如焚,宫里接连出事,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算不搬家,脑袋上的帽子、帽子之上的顶子,总是大大的不稳,听得皇帝传呼,忙赶进乾清宫来。康熙吩咐道:慈宁宫没什么事,你立即撤去慈宁宫外所有侍卫。太后说听到侍卫站在屋外,心里就烦得很。多隆见皇上脸色虽然颇为古怪,却没半句责备的言语,心中大喜,忙磕了头出去传令。
康熙又将心中诸般疑团,细细询问韦小宝,过了良久,料知众侍卫已撤,说道:小桂子,我和你夜探慈宁宫。
韦小宝道:你亲自去探康熙道:正是一来事关重大,不能单是听了一个假冒小太监的一面之辞,便对抚养自己长大的母后心存怀疑;二来犯险夜探,是学武之人非做不可之事,有此机会,如何可以轻易放过自己是皇帝,不能了宫一试身手,在宫里做一下夜行人,却也是聊胜于无。只不过下旨先令慈宁宫守卫尽数撤走,自己再去夜探,未免不合武林好手的身分而已。
韦小宝道:太后已将她师兄杀了,这会儿正在安睡养伤,只怕探不到什么。
康熙道:没有探过,怎知探不到什么当即换上便装,脚下穿了薄底快靴,便是当日跟韦小宝比武的那一身装束,从床头取过一柄腰刀,悬在腰间,从乾清宫侧门走了出去。
众侍卫,太监正在乾清宫外层层守卫,一见之下,慌忙跪下行礼。康熙喝令:大家站住,谁也不许乱动。这是皇帝圣旨,谁敢有违二百余侍卫和太监就此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康熙带著韦小宝,来到慈宁宫,见静悄悄的已无一人。时之间,心中思涌如潮,又是悲若,又是烦躁,听得太后的咳嗽声音,既想冲进去搂著她痛哭一场,又想叉住她脖子厉声质问,到底父皇和自己亲生母后是怎样了他一时盼望小桂子所说的全是假话,又盼望他所说的丝毫不假。他不住发抖,寒毛直竖,凉意直透骨髓。
太后房中烛火未熄,忽明忽暗映著窗纸。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个宫女的声音道:太后,缝好了。太后嗯了一声,说道:把这宫女宫女的死,装装在被袋里。那宫女道:是。那太监的死呢太后怒道:我只叫你装那宫女,你你又管什么太监那宫女忙道:是接著便听到物件在地下拖动之声。
康熙忍耐不住,探头去窗缝中张望,可是太后寝殿窗房的所有缝隙均用油灰塞满,连一条细缝也没有。他往日曾听韦小宝说过江湖上夜行人的行事诀窍和禁忌,那都是转述茅十八从扬州来到之时一路上所说的。此时窗户无缝,正中下怀,当下伸指沾了唾液,轻轻湿了窗纸,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个小孔,却无半点声息。
他就眼张去,见太后床上锦帐低垂,一名年轻宫女正在将地下一具首往一只大布袋中塞去,首穿的是宫女装束,可是头顶光秃秃地一根头发也无。那宫女将首塞入袋中,拾起地下的一团假发,微一疑,也塞进了布袋,低声道:太后,装装好啦
太后道:外边侍卫都撤完了我好像听到还有人声那宫女走到门边,向外一张,说道:没人了。太后道:你把口袋拖到荷花塘边,在袋里放四块大石头,用用绳子将袋子扎住了咳咳把袋子推落塘里。那宫女道:是。声音发抖,显得很是害怕。太后道:袋子推下池塘之后,多扒些泥土抛在上面,别让人瞧见。那宫女又应道:是。拖著袋子,出房走向花园。
康熙心想:小桂子说这宫女是个男人,多半不错。这中间若不是有天大隐情,太后何必要沉入塘,灭去痕迹见韦小宝便站在身边,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住了他手。两人均觉对方手掌又湿又冷。
过了一会儿,听得扑通一声,那装首的布袋掉入了荷塘,跟著是扒土和投泥土入塘的声音,又过了一会,那宫女回进寝殿。韦小宝早就认得她声音,便是那小宫女蕊初。
太后问道:都办好了蕊初道:是,都办好了。太后道:这里本来有两具首,怎么另一具不见了明天有人问起,你怎么说蕊初道:奴才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太后道:你在这里服侍我,怎会什么也不知道蕊初道:是,是太后怒道:什么是,是
蕊初颤声道:奴才见到那死了的宫女站起身来,原来她只是受伤,并没有死。她慢慢的慢慢的走出去。那时候那时候太后正在安睡,奴才不敢惊动太后,眼见那宫女走出了慈宁宫,不知道不知道到哪里去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样,阿弥陀佛,她没死,自己走了,那倒好得很。蕊初道:正是,谢天谢地,原来她没死。
康熙和韦小宝又待了一会,听太后没再说话,似已入睡,于是悄悄一步步的离开,回到乾清宫。只见一众侍卫监仍是直挺挺的站著不动。康熙笑道:大家随便走动罢他虽笑著说话,笑声和话声甚为干涩。
回入寝宫,他凝视韦小宝,良久不语,突然怔怔的掉下泪来,说道:原来太后太后韦小宝也不知说什么话好。
康熙想了一会,双手一拍,两名侍卫走到寝殿门口。康熙低声道:有一件事情,差你二人去办,可不能泄漏出去。慈宁宫花园的荷塘中,有一只大口袋,你二人去抬了来。太后正在安睡,你二人倘若发出半点响声,吵醒了太后,那就自己割了脑袋罢。两人躬身答应而去。康熙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反复思量。
隔了好半晌,终于两名侍卫抬了一只湿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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