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花,何时有过雪中送炭?
半个夜晚的梦境昏乱,他似乎忽然回到了20年前的那个寒冷冬夜,那时他在寄宿制学校就读,说是寄宿制,但为了保证教学效果,其实已经和坐牢无异。他受不了永远做不完的习题,更受不了老师同学那僵尸般的嘴脸,于是在这样一个静悄悄的寒夜选择了逃回家。母亲心疼地抱着他连声说他瘦了,又是给他熬姜汤又是做好吃的。只可惜美食还没送到嘴边,他就被父亲一脚踢出了大门——
“有本事逃出来,那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彼时他只是个15岁的少年,身上只有些零钱且饥寒交迫,他只能茫然地握着小童珊给的那只尚有余温的馒头,在李宅边游魂般徘徊了半宿,他终于绝望地坐上了回到学校的车,回到那个空洞得令人窒息的地方。
哦,对了,童珊,他的小草儿。
十年后她念了高中,他也大学毕业在偏远的分公司磨砺着,只是偶尔回家看看,过了周末就又要回去。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苍白。只有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显得臃肿而土气,却是那段记忆里唯一的颜色。她气喘吁吁地跑来送他,鼻尖被冻得通红。车都已经发动了,他却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一路追着跑,边跑边埋头捣鼓着什么。他诧异地停下车查看,却发现她徒手在扒他车身上的积雪。
她边扒边局促不安地说:“……我给你扒扒雪吧。”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拉开了她的手套,那血管里的血液都冻得似乎停止了流动。于是他说“别扒了”。
她还是低着头,两眼执着地望着刚刚扒干净的那一小片地方,一言不发。
“好好念书,”他摸摸她的头:“毕业了李大哥给你安排工作。”
那是他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句无心的话,让她在五年后战战兢兢地摸到了他所在的分部,以一纸名牌大学文凭和优异成绩单,怯生生地要求他兑现诺言。那时他对她的念头也已逐渐明了,虽然身边从不缺美女环绕的他并未打算给她什么机会,不过y,他相信她会是个很好的秘书,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而她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会昏头到把她带上|床,可这么多年来她也没给他惹过什么麻烦不是?当然他从来都知道世上最便利的东西一定不是无偿的,所以他一直努力在做一个慷慨的金主,难道他错了么?
一个人躺在这里,空调恒温,刺鼻的消毒水味却让他被最深的孤寂包围,而已经不知多久没进食的胃袋在酒精的烧灼下更是像要烧起来一般……如果他的小草儿在就好了,他混混沌沌地想,让她用软软的手碰碰他的脸,再喝一碗她煮的,热腾腾的白粥。
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意志也会同时变得软弱,原来果真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产生了幻觉,面颊和额头上似乎真的出现了熟悉的、温热的触感。他甚至能感觉到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他睁不开眼睛,努力到极致也只是瞥见一丝朦胧的光影,那似乎是个人影,而且轮廓如此熟悉——
感觉到来人惊慌的抽气声,并且急速起身的趋向,他想也没想地凭着直觉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小草儿?”他怔怔望着眼前这个涕泪纵横,神色惊恐,样子狼狈的女人……他是在做梦吗?
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他于是被迫收到震荡,顿时一阵阵头晕恶心,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坚决不放手;她似乎也忽然意识到了他的身体状况,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低着头呆若木鸡地坐在床沿,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害怕和颤抖,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正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视线却陡然注意到了她宽松衣物已经遮不住的滚圆腹部,这让他顿时像被雷劈中一般,半天回不了神。
“对不起……”她声如蚊呐地向后缩着,懊恼着明明已经决定要独自好好养大孩子的,却因为忍不住想来看他而穿了帮,他一定会怪她的,甚至可能会认为她是故意想用孩子勒索他的坏女人……
他努力平复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只能果断地按下床头的应急灯,然后对着赶来的医生斩钉截铁地要求——
“我要立刻出院!后果我自负!”
童珊大气也不敢喘地坐在明晃晃的客厅里,她一直在找机会逃跑,可是他一路都和抓强盗似地死死抓着她的手,而他额头上的淤肿尚未退去,还结着可怕的血痂,整个人看起来很糟糕,糟糕得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害得他伤更重……
“……快七个月了吧?”
她局促地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你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哪儿都别去,到时候我给你找最好的医院。”
她一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生下来?骤然的狂喜几乎淹没了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该不会是……要抢她的孩子吧?!
思及此,她顿时再也顾不得掩饰:“我不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我只是想自己好好把孩子养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让孩子吃苦的,真的!”
他哑口无言地望着她,有一点震惊,但更多的是无措:“小草儿……”
“你不能这样!”她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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