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道:“你的荷包本来就是六宫第一,这一对怕是最精巧的了。给这小哥儿俩,可惜了。〃董鄂妃笑道:“母后快别取笑儿臣啦!两个荷包值什么!
阿哥们是大清的储君,骑s又是祖宗看家的本领。儿臣再愚笨,在这事上还有什么舍不得!……哟,瞧这哥儿俩一头汗,罩褂也没穿,看着凉!保姆呢?保姆!〃保姆应声而至,跪在阶前。董鄂妃从保姆手中接过小罩褂、小皮帽,亲自给两个阿哥穿戴好,又扯下襟边的手绢,细心地给小哥儿俩擦汗。庄太后心下感叹,眯眼望着忙碌的董鄂妃暗暗点头。随后,她也拿出两个梅花形的小金锞子赏给孙子,说:“把这装进荷包里压包吧!记住你们皇额娘的话,可要当先祖先皇的好子孙!……”别说庄太后心里感到宽慰舒坦,就是这边悄悄站在树丛中的福临,心头也是热烘烘的。所以当他出人意料地突然出现在婆媳俩和孩子们面前时,一点儿也没有平日必须摆出来的威严和矜持。
董鄂妃连忙站起,想领两个阿哥回慈宁宫。太后笑道:“让保姆领他们回去吧,你再坐会儿。皇儿又不是生人,你还怕他吃了你不成?〃庄太后很少开玩笑,今天不知是心绪特别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福临觉得很愉快,董鄂妃却瞟了福临一眼,悄悄地红了脸。
按照常例,福临总是把当日朝中大事向母后讲述一遍,太后也总是静静地听,很少c话。此刻,站在旁边的董鄂妃形同虚设,大气也不出了。
福临讲罢,太后又按惯例频频点头,说:“皇儿御宇多年,处事得当。总之敬天法祖、勤政爱民,能使江山永固、四海安宁便好。〃她转向董鄂妃:“你说呢?“董鄂妃欠身道:“母后,儿臣身处内宫,只预内事。国家政务,非儿臣可以过问。“太后含笑点头,又对福临说:“从谏如流,乃古贤君之德。
皇儿要时时记取,免致错误……”她沉吟片刻,终于说:“安郡王岳乐为国效力年久,颇有见地,多有建树,如今开国诸王均已谢世,岳乐也该进位亲王了吧?〃福临心中一喜,明白了太后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他连忙说:“母后明见,儿早有此意!……”“好。〃太后笑着,慈祥的目光抚慰着儿子:“午后,你该到坤宁宫去了吧?”“额娘,〃福临习以为常,笑嘻嘻地说:“午后,儿还要去瀛台,办理一些重要政务。”“母后,〃董鄂妃垂着头,红着脸低声说:“平日皇上午后总是读书、习字、s箭,并不理政的。”“谁说的?〃福临扭头瞪了董鄂妃一眼,又回头笑着对母亲说:“儿已传旨,召王崇简父子和金之竣傅以渐、汤玛法等人进宫了。〃太后非常注意地看着儿子的眼睛,似乎有些惊异,随后便宽慰地笑了,向后靠着椅背,道:“你果真越发长进了,我也就放心了……那么,从瀛台回来就去吧。〃她轻轻叹了口气,说:“皇儿,你不要忘了,你毕竟是皇帝,不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儿子和爹爹……”“是。〃福临连忙笑眯眯地回答:“儿子一定尊太后懿命,从瀛台回来就去坤宁宫。〃可是,董鄂妃将福临送出延寿堂时,福临凑近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威胁地说:“你竟敢讨厌朕,把朕往外推!
听着,今晚朕到你的承乾宫去!你等着,看朕不把你吃了!哼!〃乌云珠正想反驳几句,福临已头都不回地大步走开了。她被挤在那儿进退两难,委屈得几乎想要哭出来。要做名垂青史的贤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时如果她回头向延寿堂望一眼,就会看到庄太后正凝望着这一对小夫妻的背影,摇头叹息呢!太后的心情,不也是很复杂的吗?
王崇简父子接到进宫的谕旨,联想到早朝发生的事,不由得变了脸色,但传旨太监似乎又没有恶意。两人满心狐疑,坐着官轿,竟被引到西苑门,在门前,与同时奉召的金之竣傅以渐、汤若望、李霨、伊桑阿等人会面。这里除了汤若望,都是内院学士、大学士;除了伊桑阿是满洲正黄旗人,其他都是汉官;汉官中除了李霨,都跟早朝被劾事件有关。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此来何为,也就没有心思交谈了。
几名召引太监带路,一行人进了西苑门,沿着初结薄冰的太y池南行,过一座雕栏玉阶的石堤,高高的翔鸾阁便赫然在目。瀛台上黄、绿两色琉璃瓦的建筑群犹如仙山琼楼,在苍郁如绿云的松柏的簇拥中闪闪发光。他们没有上阁,向东一拐,从牣鱼亭和镜光亭之间,踏上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小路掩映在太湖石间、松柏树下。走在这条小路上,如在深山,非常寂静,只有风吹树动和他们的脚步声交织着,伴随他们在山石间迂行。
他们被引到一扇小绿门前,象王崇简这样的胖子,一次只能进一个人。门两边高墙壁立,墙头露出高高的屋脊和两棵巨大的青桐。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一处囚禁所?
惊疑不定之际,门开了,一股梅花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们迎着这缕花香走进深幽的小院,举目一望,太湖石遍山叠嶂,湖石间几株老梅疏枝横斜,红白相间,开萼吐芳。北边三间通屋,檐下一匾:随安室;南边三间通屋,檐下一匾:桐荫书屋。他们谁也不曾到过这里,今天来到此处是福还是祸?
太监们知礼地退到门前和檐下。几个人你看我,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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