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茴忍下了遭拒的尴尬,好整以暇地问着:“你会抽空到我的温室参观吧?”
“我一有空就去。”
“要快啊!你平日早出晚归,花季一过,就又得等到明年了。”
“那也犯不着大惊小怪,只要温度、湿度、土壤合宜,你要它天天kāi_bāo都不是件难事。”
“可是违反自然、四时之道啊!”
金楞忽地将信一摔,冷言冷语地说:“你别老是抬出‘道’这个字好吗?那个字就跟孙悟空的金箍圈一样,教人头疼。”
“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若茴静坐,慢吐心声,“你好象很反对我种花似的,请你花一点时间就这么难吗?”
“胡扯!难道我累了一天回家来,就只能听你唠叨今日又种了什么阿花、阿草的吗?”他说话的当儿,已走向更衣室,再回来时,身上已罩了一件衬衫,牛仔裤换成西装裤。
“而你再怎么忙,却有时间到蔷薇花房去!”
“那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我没必要为了讨好任何人就改变它。”他面带微笑,走到镜台前,抓起表带扣上。
“我不是在要求你讨好我,只不过是请你到我的花房瞄上一眼,给我意见罢了。”
“刚才说了,我一有空就会去,那还不够吗?”好不容易他终于肯正视她时,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宣布:“我明早飞横滨,何时回来也说不准,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话做,把孩子拿掉。我得赴一个朋友的约,趁着现在,先跟你说声再见。”
若茴的心中惊讶万分,费尽心力才抑制住眼眶的泪。“太突然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护照、记事本丢进公文包,再从衣橱里拎了件西装外套往床上一掷,回答她,“我刚决定的,那边有件紧急私事,非得出我亲自出面解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挂通电话给江汉,就一定联络得到我。”
“什么样的紧急私事?为什么我都得透过第三者才联络得到你?”
“你这疑问句是出自关心,还是心存责难?”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既然如此的话,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他一脸和气,丝毫不露惭色。
若茴奋身与他面面相觑,鼓足勇气说:“你是已婚的身分,也要做爸爸了,不比往昔单身时逍遥,你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予取予求,要怎样就怎样!我希望你能收敛行为,尊重我。”
“哼!又要学你娘教训人?我开始相信遗传因子了!相信我,我再尊重你不过了,从未有哪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挖心掏肺地尊重过,你是绝无仅有的,”他嘴角斜扬,乐劲十足,“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重诚意,我就老实告诉你,我这趟回横滨,是兼程安慰我的日本情妇的。看!有哪一个做丈夫的人能像我这么坦白,不过,这还得归功于我有一位贤明讲理说道的老婆。”
若茴神色一黯,在心中重吐口气,看着他满面嘲讽的笑,久久才迸道:“你真的是很过分!结婚才三个月,你就等不及要偷腥,做那种有伤风化的事。难道你忘记自己曾跟我说过的誓言,要疼我、呵护我?”
“我没忘,但也没有对你发誓过不疼别人、不呵护别人啊!”金楞大玩文字游戏,规避重点,提起公文包及提袋旋身往门走去,冷酷道:“你要认清一个事实,男人对已摆平的关系是很容易生厌的,偶尔放家猫出去采采野花,才会知道怜惜家花的平淡。更何况我对一个身材臃肿的孕妇没兴趣,孩子和婚姻,二选一,你自己挑。”
此话一出,若茴恍然大悟,原来兜了半天,这才是重点。“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她一脸诧然,过了一秒才捉到一点窍门,歇斯底里的嘶喊:“难道你刚才说关心我的话、扯一些基因问题,只是要骗我堕胎?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你的骨r啊!”
“你不是笃信爱情力量吗?现在应证你所谓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你这是勒索的行为!”
“是又如何!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说过这是桩各取所需的婚姻,当初我娶你是因为你不能生,如今出了这种差错,不能怪我翻脸。我不要孩子,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够清楚了吗?如果你坚持要孩子的话,也可以,你就坐等律师寄给你的离婚证书!”
面对这样一个善于为己脱罪、找借口出外走私的男人,若茴是空心一片。“那又何必娶我”的字眼已悄悄地在她内心深处扩散、堆积。她不禁揣忖,自己是否又踏错了一步,再次错看了他?
七年前,不修边幅的金楞行为虽放浪,尚且保有一颗炽热的赤诚之心;如今涉世已久,在复杂的日本跨国商界翻滚多年的广崎,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就是白居易笔下既典型又唯利是图的商人;重己利轻别离,而且更难接近。
她恐惧,七年前的恶梦,又会在她不经意时重演。
第十章
若茴一手托颊,另一手持着汤匙,勉强将饭送进口。
冷风飕飕,从窗隙间灌人,敲得百叶窗嘎嘎作响,科办公室门窗紧闭,窒闷的空气在二十坪大的空间里压挤,让她频频以手帕擦拭额间的汗珠。
开学至今已近尾声,期末考刚过,她将已阅毕的学生研究报告包捆好、锁进橱柜后,打直腰杆站起身。
她瞄了一眼手表,自己和金不换及母亲约定的时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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