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罗佳都懂得,生活中的一切要靠自己用双手去挣。和那些花天酒地的人不同,她和他都来木及过早地学会钻营之术,也不会从理论上去辨别那些实际上还接触不到的事物。只有多余的东西才是肮脏的。拉拉是世界上最纯洁的。
姐姐和弟弟都很清楚,事事都有自己的一本账,已经争取到手的要万分珍惜。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必须工于心计,善于盘算。拉拉用心学习并非出于抽象的求知欲,倒是因为免缴学费就得做个优秀生,就得有好成绩。如同努力读书一样,拉拉也毫不勉强地干着洗洗涮涮之类的家务活,在作坊里帮帮忙,照妈妈的吩咐到外边去办些事。她的动作总是无声无息而又和谐轻快,她身上的一切,包括那不易觉察的敏捷的动作、身材、嗓音、灰色的眼暗和亚麻色的头发,都相得益彰。
这是七月中旬的一个礼拜日。每逢假日,清晨可以在床上懒散地多呆一会儿。拉拉仰面躺着,双手向后交叉在枕头下。
作坊里异乎寻常地安静。朝向院子的窗户敞开着。拉拉听到远处有一辆四轮马车隆隆地从鹅卵石的大路走上铁轨马车的轨道,粗重的碰撞声变成了像是在一层油脂上滑行似的均匀的响动。“应该再睡一会儿。”拉拉这样想着。隐约的闹市声犹如催人入睡的摇篮曲。
透过左边的肩肿和右脚大趾头这两个接触点,拉拉能够感觉出自己的身材和躺在被子下面的体态。不错,就是这肩膀和腿,再加上所有其余部分——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她本身、她的心灵或气质,这些加在一起匀称他形成了躯体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该睡了。”拉拉这么想,脑海里浮现出车市商场向阳的一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车库附近的地评上停放着的出售的马车、车灯的磨花玻璃、熊的标本和丰富多彩的生活。往下,拉拉的心里出现了另一个场面:龙骑兵正在兹纳敏斯基兵营c场上训练,绕圈走着井然有序的马队,一些骑手在跳跃障碍、慢步、速步、快跑。许多带着孩子的保姆和奶娘,站在兵营的篱墙外面看得目瞪口呆。
“再往下走,”拉拉继续想,“就该到彼得罗夫卡了,然后是彼得罗夫铁路线。拉拉,你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多想象?原先只不过是要描绘出我的房子,它应该就在附近。”
科马罗夫斯基的一个住在车市商场的朋友,为小女儿奥莉卡庆祝命名日。于是成年人有了开心的机会,又是跳舞,又是喝香按。这位朋友也邀请了妈妈,可是她身体不好,不能去。妈妈说:“带拉拉去吧。您不是常告诫我说:”阿马利哑,要好好照看拉拉。‘这回就让您好好地照看她吧。“他真照看了她,没得说,哈,哈,哈!
多么令人销魂的华尔兹!只管转啊,转啊,什么都用不着去想。只要乐声继续回荡,生活就像在中一样飞逝,一旦它文然而止,就会产生一种丢丑的感觉,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或者赤身l体被人撞见。除此之外,你允许别人放肆是出于夸耀,借此表示你已经是个大人啦。
她始终不曾料到他居然跳得这么出色。那两只乖巧的手,多么自信地拢住你的腰肢!不过,她是决不会让任何人吻自己的。她简直不能想象,另一个人的嘴唇长时间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其中能够凝聚多少无耻!
不能再胡闹了,坚决不能。不要装作什么都不懂,不要卖弄风情,也不要害羞地把目光低垂。否则迟早是要出乱子的。可怕的界限近在咫尺,再跨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忘记吧,别再想舞会了,那里边无非都是邪恶。不要不好意思拒绝,借口总是能够找到的:还没学过跳舞,或者说,脚扭伤了。
秋天,在莫斯科铁路枢纽站发生了s动。莫斯科到喀山全线罢了工。莫斯科到布列斯特这条线也应当参加进去。已经作了罢工的决定,不过在罢工委员会里还没有议定什么时候宣布罢工日期。全路的人已然知道要罢工,就是还得找个表面的借口,那样才好说明罢工是自发的。
十月初一个寒冷多云的早晨。全线都是在这一天发薪金。账房那边好久不见动静。后来才看到一个男徒工捧着一叠表册、薪金登记表和一堆拣出来准备处罚的工人记录簿往账房走去。开始发薪了。在车站、修配厂、机务段、货栈和管理处那几幢木头房子中间,是一长条望不到头的空地。来领工钱的列车员、扳道工、钳工和他们的助手,还有停车场的那些清扫女工,在这块空地上排了长长的一队。
市镇的冬天已经来临,这是可以感觉到的。空气中散发着踩烂的械树叶子的气味,还有机车煤烟的焦臭和车站食堂的地下室里刚刚烤出炉的热面包的香味。列车驶来驶去,一会地编组,一会儿拆开,有人不住地摇晃着卷起或者打开的信号旗。巡守员的喇叭、挂车员的哨音和机车粗重的汽笛声,很协调地融合在一起,白色的烟柱仿佛顺着没有尽头的梯子向天空上升。机车已经停在那里升火待发,灼热的蒸汽炙烤着寒冷的冬云。
沿着路基的一侧,担任段长职务的交通工程师富夫雷金和本站的养路工长帕维尔·费拉蓬特维奇·安季波夫,前后踱来踱去。安季波夫对养护工作已经厌烦了,不住地抱怨给他运来换轨的材料质量不合格,比如说,钢的韧性不够,铁轨经受不住挠曲和破裂的试验。安季波夫估计,如果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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