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媛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孩子出生,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伤感。都说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如同经历一次生命的历练。特别她还是顺产,一根根针刺入骨髓,把骨头撑碎般的疼。那一刻她很想念已经去世的母亲,甚至想念那几个连她的婚礼都没来参加的姐姐。可只有二姐打来越洋电话,继父给送来几套自己缝制的婴孩的衣服,连晓萱这几天都没见个影儿。婆婆的眼里只有孙子,不再像她怀孕时那样嘘寒问暖。安成白天上班,晚上孩子再怎样闹,他都能蒙头睡到大天亮。
子媛并无怨言,只是有点疑问,难道女人就该如此生活吗?晓萱不是常摇头晃脑的说美丽的女人是天使吗?
唉!子媛轻叹,心想即使女人是天使,家庭却是天使翅膀上的绳子,一旦翅膀被捆绑上了,天使只能乖乖地生孩子、洗n布、做饭去了。
子媛侧了侧身,看到儿子粉嘟嘟的小脸儿,不由得笑了。
就在这时,夏子芳来了。
子媛很感意外。
子芳的脸上是堆满的笑意,厚厚的粉底把每一道生硬的笑痕暴露无遗,浑身上下有一股很浓的化妆品的味道。她刚一凑近婴儿,那婴儿竟然在襁褓中闭着眼扭了起来,鼻子、眼睛,还有浅浅的眉毛都挤到一起,哭了。
余萍听到孙子的哭声,急急火火地赶进来,拉了子芳轻声说:“让子媛先哄孩子睡了,我们到客厅说话吧。”
子芳随她出来,仍堆着笑,在她转身的刹那撇了撇用唇笔勾勒的唇形分明的咖啡色的嘴,心想怎么就和子媛这么没缘呢?连她的儿子都本能的排斥她。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说出一堆恭喜、恭维的吉利话,哄得余萍那颗喜悦的心就像客厅里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萝,只差一点儿,就茂盛得如墨般的泼洒。
“哎呀,子芳,你和子媛是亲姐妹,可性格真不一样。我们子媛懂事温顺,就是不爱说话,可你这个姐姐却能说会道,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不过伯母还真爱听,特别是夸我孙子的。”
余萍说着又悄悄地过去溜了一眼孙子。
子芳和她一起起身,等她再回来才坐下。她的声音有点尖,压低的时候声音好像突然地飘在空中,十分得不自然,她说:“我们何止性格不同,长相和命也不相同呀。”刚好子媛出来了,她忙拉子媛在身边坐下,啧啧赞道,“子媛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刚生了孩子还是这么苗条。”
子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从小到大这个姐姐都没好好和她说过话,更不要说赞美她。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姐姐是她的血亲,亲大姐早嫁了个湖北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音讯了,或许这辈子都很难再见。
子媛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说:“姐,谢谢你来看我。”
“子媛,坐月子可不能掉眼泪的,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呢?看见姐姐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妈没照顾好你呢?”余萍面上极为关切,实则已不快。她觉得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有时候不知道她想什么,“你们姐妹好好聊,我去看孩子。”
余萍想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有些体己话未必愿意她听到。
子芳探了头目送余萍进屋,低声对子媛说:“你这婆婆可不是善茬儿。”
子媛急忙摇头,说:“姐,我婆婆人很好的,就是当领导当惯了,只要迁就些就好。”
“哼!”子芳扭了下肩膀,拿出镜子,边照边拨弄额头的几根刘海儿。她的头发染成了棕黄色,更衬得脸色发暗。
“姐,你气色不太好呀。”
“哎,能好吗?”子芳合上化装镜,放进包里,眼皮耷拉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充满怨恨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注定好不了。”
“姐,别这样想,其实我们姐妹都生活的不错呀。”
“是!”子芳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你们都不错,尤其你。”
“我最佩服二姐,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有现在的一切,而我?”子媛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知怎地,她今天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这个亲姐姐说,“不过姐,我一直在进修,我的专科修的就是服装设计,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就继续修本科了。姐,你也上个夜校,拿个文凭,找份稳定的工作吧。”
子芳盯住她,看着她满脸的满足,满心的热诚。不,她看到的是炫耀,是居高临下的轻视。她别过头,眼睛瞟向别处。暗暗地想难怪从小就厌烦这个妹妹,都是寡母带大的,为什么谁都喜欢她,为什么她一个小女工能嫁进条件这样好的家庭?而自己都28了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哼,都因为她长得漂亮,可为什么她就比她天生丽质呢?
子芳是姐妹7个中相貌最普通的,瘦小的身材,一张三角状的脸,有点嘬腮,眉毛很浅也很稀,她索性纹得又黑又粗,嘴唇很薄,却特意画得宽厚,只是一双冒亮光的总是滴溜溜转的眼睛透了精明世故。有意思的是,别看她个子矮,吵起架来总是一蹿一蹿的,那不依不饶的劲儿更让她成为众姐姐们的挖苦对像,她斗不过她们便常常把气撒在子媛身上。
子芳突然就哽咽了。
子媛忙问:“姐,你究竟怎了?”
子芳一把握住子媛的手,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妹,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你知道我高中没毕业就工作,不完全是因为不喜欢念书,也是想早点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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