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他还是羡慕塞希斯蒙多的。如同这个被数学和占星术判定要在梦中生活免得死于监禁和孤独中的不孝王子一样,他也是自己在笔记中写下的那种东西:“一具活骷髅”、“一具活僵尸”。但是,他与王子不同,没有什么国王巴西里奥、没有什么贵族克罗塔尔多把他从孤独无助的状态下拯救出来,经过用鸦片、罂粟和大伙子麻醉之后让他在卢克莱西娅的怀抱中醒来。“卢克莱西娅,我的卢克莱西娅啊!”地叹息一声,发觉自己正在哭泣。这一年来怎么变得如此爱哭呢!
埃斯特莱拉也在流泪,但是因为快乐和幸福。最后进入了鼾声之中,堂利戈贝托在她打鼾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所有神经末梢都在同时猛烈晃动;鼾声之后,她张开了嘴巴,松开了鼻子,仰面朝天地躺倒在蓝色床罩上,用放松和虔诚的口气喊道:“圣母啊,我来得真痛快!”
随即,怀着感恩的心情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丝毫没有亵渎神明的意思。
“对,你是痛快了,可我呢,几乎让你给咬掉了鼻子和耳朵,你这个在逃的凶犯!”
堂利戈贝托抱怨道。
他非常、非常肯定埃斯特莱拉的抚爱一定把他的面孔弄成了优素福·阿奇姆博多把一根粗粗的胡萝卜c在他笔下人物的鼻孔中的模样。怀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屈辱感,透过捂在受伤的鼻子的手指缝隙,他发现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对他没有半点同情和关心的表示,而是好奇地望着混血姑娘(平静地躺在床上伸懒腰),与此同时,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埃斯特莱拉,这就是你喜欢男人身上的玩艺儿吗?”
混血姑娘点点头。
“我唯一喜欢的就是这个。”她强调说,端了一口气,喷出一股浓烈的植物气息。“其余的东西,还是让他们放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去吧!通常情况下,为照顾舆论,我都是克制的,藏而不露。可是今天晚上,我放纵一下。因为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你男人这样的耳朵和鼻子。太太,你们两位让我感到可以信赖。”
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卢克莱西娅,那目光仿佛是个行家里手,最后似乎是通过了检查。她伸出一只手,把个食指放在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左边的茹头上——堂利戈贝托认为看到了妻子那有小小裂纹的乃子是怎样直立起来的。混血姑娘嘻嘻一笑,说道:“咱俩在夜总会里跳舞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是女的了。我觉出来你有茹房,还发现你不会带舞伴跳舞。是我带着你在跳舞,而不是你带着我。”
“你很会掩饰,我还以为把你给蒙过去了呢。”卢克莱西娅用祝贺的口气说道。
堂利戈贝托一直在按摩那受伤的鼻子和疼痛的耳朵,这时听到妻子又钦佩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多么地变化不定!又是多么能适应新玩艺儿啊!这是他一生中首次看到卢克莱西班干这样的事情——女扮男装,在国外到妓女充斥的夜总会去,跟一个婊子钻进一个该死的旅馆——,可她没有流露丝毫的不快、慌乱和厌烦。她在那里跟那个专攻耳鼻喉科的混血姑娘亲热地交谈,仿佛跟那妓女一样,也是那个圈子里面的同行。二人好像是友好的伙伴,在忙碌的工作日里利用片刻的闲暇时刻在交流经验。她那副模样看上去可真漂亮!令人动情!堂利戈贝托闭上眼睛去品味这样的场景:l体的妻子与埃斯特莱拉躺在灯光昏暗、铺着蓝色床罩的那个普通大床上。卢克莱西仅侧卧在床上,左手支撑着面颊,一副放松的样子突出了她那美妙姿势的自然性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她的短发更加乌黑,她的ym更加深蓝。堂利戈贝托爱恋地注视着妻子大腿和脊背的柔和曲线,随后目光又攀登上臀部、茹房和肩膀,这时他渐渐忘记了疼痛的耳朵、被虐待过的鼻子、还有埃斯特莱拉、这个暂时躲藏的糟糕旅馆以及墨西哥城:是卢克莱西姐的身体逐渐占领了他的意识,—一代替和消灭了其它任何形象、看法和顾虑。
无论萝莎乌拉——卢克莱西娅还是埃斯特莱拉似乎都没有察觉——或者她俩根本没有注意他——机械地—一脱掉了领带、西装、衬衫、皮鞋、袜子、长裤和短裤,—一把它们扔到了呈绿色的亚麻油地毡上。甚至就在他跪倒床脚下、开始用双手抚摸和尊敬地亲吻妻子的大腿时,她俩都没有注意到他身上。二人专心致志地在说悄悄话和闲聊天,对别的一切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仿佛他是个幽灵。
他睁开了眼睛,心里想:我是幽灵。激情依然还在那里,敲打着他的双腿,但是信心已经不足,好像一个敲打着破旧大钟生锈的钟舌;这个没有教民的小教堂的破钟,由于没有丝毫的欢乐和决心,已经被时间和习惯弄得走了调。
可就在这时,记忆又把他送回深深的不快之中,——说实话,嘴中有苦味——是卡尔德隆·德·拉·巴尔卡那部剧作的宫廷结局让他感到不快,因为这个结局卑鄙下流地屈从于权威原则和不道德的政治考虑,因为那个忘恩负义和卑鄙下流新上任的国王判处发动起义反对国王巴西里奥的士兵终生监禁在这位新王自己曾经备受磨难的堡垒里,可恰恰多亏了这个士兵发动的起义塞希斯蒙多王子才登上了波兰的王位,而判处的理由居然是——笔记本抄录了那可怕的诗句:“由于发生背叛,就不能留着叛徒。”
“令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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