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仿佛是由y间飘过来的音乐,它能把人立刻与现实生活隔断,从而进入一个特定的只能是面对死者的境地。刘军因为哀乐带来的气氛难过地低下头,他随着人流缓缓地朝前挪着步子,还没有抬头朝遗体方向看一眼。
刘军听见了哭声,最先进入大厅的人们已经走到遗体跟前了。这哭声不同于至亲的陶嚎,但低沉得使人透不过气来。刘军终于也接近了停放遗体的花丛。两个人躺在鲜花丛中,父女俩十分相像的长相,小乔经过修饰,整个面部着妆十分淡弱,因为尸体在太平间停放过久,小乔惨白的脸色中透着几分淡绿。她安详地闭着双眼,仿佛已经安干命运的安排,绝不再做任何挣扎。但是父亲瘦削的脸尽管经过了修饰,仍旧十分痛苦。他的嘴微微张着,好像依旧在呼唤着女儿;他的双目也微微开启着,好像永远也不能相信女儿死去的事实。
这一切都过于触目,刘军虽然从未见过这两个死去的人,但是心仍然刀绞般的疼痛。泪水流出了他的眼眶,父女俩一起走向来世,这太惨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无动于衷。
刘军在遗体面前深深地低下头,然后他经过小乔以前的男朋友身边,刘军看一眼这个男人,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站在遗体前,他的双臂上分别戴着黑孝,胸前别着白花,腰间扎着白布。刘军又一次感到揪心的难受,说不清这难受是为谁,为死去的人还是为这位站在死者旁边戴孝却与死者不太相干的男人?!
随着人们一起刘军走到了临近出口的地方,在他还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他又回头朝遗体那儿望了一眼,仿佛还要证实一下他们的死亡。可是刘军看见了走在告别队伍最后的一个人——尹初石。
刘军连忙躲到旁边,让其他想出去的人通过。可是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尹初石。他看着尹初石的脸颊浓密的胡须,猜测着这段时间他可能在的地方。尹初石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前的什么地方,因为他正在经过遗体,却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去看。刘军心里因此产生一种令人恐惧的预感,他想不出尹初石到底想干什么。
尹初石接近了李小春,刘军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好像刘军正在接近令他恐惧的根源。李小春低着头,当尹初石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并没有认出来。刘军松了一口气,他看见尹初石衣服里好像揣着一个很重的东西,他的双手在衣服下摆下托着那个东西。不管他拿着什么,他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能平安无事地不惹任何麻烦地离开这里,刘军想到。
尹初石好像看穿了刘军的心思,而已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他突然站住了,然后转过身,背向人群行进的方向,在离李小春两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尹初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大水晶玻璃花瓶,向小乔俯下身去。他想把这只花瓶放到小乔的遗体旁,但在他刚俯身的时候,李小春已经冲到他面前。李小春揪着尹初石的衣领,迫使他双手托着花瓶又站起来。
“你还有脸来这儿,你这个流氓!”李小春说话时双唇颤抖着。不知内情的人都站在原地观望着,不知出了什么事。刚才主持追悼的戴眼镜的男人走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他就是害死这两个人的凶手。”李小春松开一只手指着尹初石的鼻子吼叫着。
人群哗动了,多数人明白了,尹初石的身份和他在这场悲剧中扮演的角色。责骂声立刻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骗子!”
“臭流氓!”
“杀人犯!”
“让他偿命!”
“去法院告他!”
“道德败坏!”
刘军立刻朝尹初石的方向运动,但是人们紧紧地将李小春和尹初石围在中间,刘军很难通过,他只好小声祈求,才挤到了前面。
李小春依旧用双手抓着尹初石的衣襟,不住地叫骂:“你应该死在她面前,懂么?!”
尹初石晃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李小春的手。
“干嘛?你还想动手是么?跪下,你跪下向乔乔请罪!”李小春说。
尹初石突然用花瓶自下而上地将李小春掀翻在地,然后迅速俯身将花瓶放在小乔的身边。在尹初石还没重新直起腰的时候,几个围在近前愤怒的男人已经抡起了拳头,包括重新爬起来的李小春,他像不久前一样,用脚狠命踢倒在地上的尹初石。
戴眼镜的男人和刘军一起过来拉架,男人们很快住手了。倒不是因为刘军的劝阻,而是他们觉得戴眼镜的男人说得有道理:这儿不是打架的地方,如果你们对死者还有一份同情的话,就该立即住手。
尹初石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口鼻中不停地流出来,刘军小心地扶起他。刘军担心他的四肢又像上一次一样给打坏“我没事。”尹初石轻声说。
“跟我出去吧。”刘军也压低了声音说。
“等一下,我跟她说一下。”尹初石说完挣扎地站起来,试图接近小乔的遗体。
李小春从后面将尹初石揪住,他说:“离她远点儿,你这条臭狗。”
“是你不是我。”尹初石说了一句含义不清的话,但充满了蔑视,这无疑又激怒了李小春。他朝刚才动手的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扯着尹初石朝外走,刘军也被裹挟在里面,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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