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遍“阿雁,开门”,说到神志昏昏,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心里已经绝望却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期冀。门还是终于开了,不知是不是为了他精卫填海一般的傻乎乎的勇气和耐心。他近乎从猛的拉开的门里摔了进去,膝盖一曲,手顺势一捞,挂在了某人身上。
他抬起头,尴尬间正看见一双眼睛:是非常好看的一双凤目,但是眼皮肿着,红得桃花一般,水光潋滟而让人自然觉得含情脉脉。“你烦死了!”她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含情脉脉,等吊在她身上的王药直起双膝,难堪地挠了挠后脑,她扭身一转,径自朝里头而去——阿菩松了一口气:既然小两口到了她目力不能及的地方,那么,她竖着耳朵,可以睡觉了。
“你是不愿意么?”完颜绰闲闲问,“你心心念念想着回家,我让你回。”
“别和我赌气!”
“谁和你赌气!”完颜绰转身,“咚”地一拳头捶他胸口上,他退了半步稳住身子,然后就抱上来,嘴唇也往起凑。
可惜她此刻满满的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扭开脸就是不让他吻,手还狠狠一推:“别碰我!”
王药有些讪讪的。完颜绰扽了扽衣摆,抚了抚发鬓,平静了一会儿才说:“却疾,我不是和你赌气,也不是和你玩笑,更不是试探你。”
王药见她诚挚且冷静,不由也肃然起来,双手背着,坦然地望着完颜绰:“嗯,我现在发现了。但是这样的大事,总要谈清楚。”他略略顿了一会儿:“我回到晋国看望父母,八成是有去无回。”
完颜绰眼泪都要掉下来,深恨他这样往人心口上补刀的恶毛病,冷冰冰说:“我知道,运气不好,作为叛徒一刀;运气好,被看管起来,或被刑逼出我国的军情。——你放心,我敢让你走,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被一刀剁了,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她焦躁地喊,“王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你一个!”
王药抚抚她的背,示意她平静些。完颜绰也觉得自己关心则乱,实在也是露了软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说:“他们若要杀你,不必费这样的周张把你骗回去。否则,除了昭告天下杀了个通敌的叛徒,又有什么好处?至于我国的军情,你也知道,幅员辽阔,全民皆兵,现在更是藩镇膺服,边陲强盛,就算被透露些布军的方略,也无惧他晋国。”
小母狼骄傲地仰着脖子,目光冷冰冰的,只有王药才看得出,她潭水似的瞳仁里,尽数涌动着刻骨铭心的不舍与爱意。
☆、fo
王药点了点头:“你说得是。不过,我这条命,自己也挺喜欢的,所以也想请你帮我。”
完颜绰绷紧的脸松乏了些,她抬起头看着王药:“你想我怎么帮你?大军压境陪着你?还是写一封国书给晋国皇帝,告诉他如果对你不利,我就荡平晋国?”
王药不由“噗嗤”一笑:“那不需要,你越是显得重视我,我大概回去越是奇货可居。两国大战那么多年,现在虽然止战,但是边境的贸易还没有恢复。你可以派我为使节,其他不用多谈,专门讲雁门和幽州等处的贸易往来。与他们打点口水仗,然后暗渡陈仓处理好家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王药以这样的身份前往,一切摆在台面上,要安全许多。不过,赵王阴微手段多,明的不成来暗的,王药这条小命在晋国能不能保得住,尚未可知。完颜绰虽然松乏了些,但还是忧虑,心里这个想法提出来问他,王药点点头说:“赵王不是君王,确实有些事防不胜防。但是,坐在家中也未必能够万全,生急病死掉有多少?吃饭噎死的有多少?马上风死掉的也不是没有……”
“‘马上风’是什么?”完颜绰打断他傻傻地问。
王药“呃”了一声,附在她脸侧耳语了一句,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霎时变得滚热通红,啐了一口伸手要打人,手却被他眼疾手快握住了,然后,她欠他的那个吻终于被索求到,从耳珠一点点挪到嘴唇,吻得缠绵悱恻起来。
完颜绰任他轻薄了一会儿,只觉得情绪也没有先时悲观。两个人凑得近了,声音也变成耳语,低得只有彼此相闻:“你既然早有主意,为何今日才说出来?害我白担了这些天的心!”
王药道:“我并没有早有主意——之前想着家母,昨晚上想着要不要离开你,今天早晨知道你难过所以自己也难过……倒是在你门前的时候,听见你在里面啜泣,知道你在和我赌气,心里一急,倒急出办法来了。”
说是办法,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很多。平下心思,商讨了许久,王药摇摇头说:“仍是一场豪赌,但是既然打算下注押宝,就只有一门心思地去做,愿赌服输。所幸离开我,你也能过下去,能过得好,我的牵挂也能少一些。”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如果传来的消息不好,你就忘记我。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不必在我一棵树上吊死。把阿芍带大,让她找个不像我这么别扭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完颜绰瞪着他,伸手扭他胳膊上的肉:“又胡说!”
王药正色道:“我不胡说。将来这条路,漫长得很,不定哪条道就走岔了。你要不愿意忘记我,记住我也行。但也不过就是记住,没必要为我悲伤。”他澹然地笑着:“也好,能让你记住我不那么丑陋的样子,记住我的好处。”
完颜绰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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