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先是伸手要接,忽然想起来什么,手在裤子上使劲儿蹭了两下,还觉得不保险,又抄起汗巾来擦了擦,这才把那个盒子接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穿过一道宫门,又进了一个院子。
不象戏里头唱的,皇帝动不动就把犯了大罪的人“打入天牢”,“推出午门”这样处置。宫中自有关押这些人的地方,只是它们都不叫天牢。小叶现在进的院子,隔着一堵高而严实的宫墙,就是宫中一处浣衣的所在,只是很久没有用了,是空置的。这里地方荒僻,人迹罕至,哪怕有人在这里放爆竹都不惧会被人听见。
这间院门口站着太监默不作声的将门朝里推开,小叶向屋里那人温和有礼的问候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倒也不是旁人,正是前驸马张俟衡。
明寿公主谋反,驸马并未参与谋逆,还给皇上递送了一份十分重要的名单。所以皇上处置了涉事的一干人等,赦免了张俟衡。
他当然也不是驸马了,以后也没有可能再留在京中甚至出仕为官。但据小叶看,就算皇上打算给个恩赏赐他个官做,这位前驸马也没有那个心。
从明寿公主事发到现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张俟衡整个人已经瘦的脱了形,衣裳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仿佛风再大些就把人给吹跑了。那双眼睛里头毫无光亮,整个人看起来除了多一口气,简直象小叶今天经手的那些死人一样。
“张公子都收拾好了吧?那咱们这就走吧?”
张俟衡点了点头,他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就空着两手出来。倒是小叶吩咐人事先已经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是两身儿换洗衣裳,一双鞋,一些钱,当然钱不算多,可是当盘缠足够了。
他不能出宫,只送到宫门处,外头有侍卫接手。
这会儿小叶才把那个木盒递给了他:“这是我们贵妃娘娘嘱付交托给您的。”
张俟衡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同于先前那样漠然的神情,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这是什么?”
“娘娘说,这原是您的东西,理应物归原主。”小叶把木盒递了过去。对这位被明寿公主活活祸害了的安亭侯家的二公子,小叶倒也很同情他。虽然现在明寿公主不在了,但他这辈子也已经给毁尽了,别说什么志向、什么抱负,就算是想再好好的娶妻过日子都不能够。安亭侯老家在漳州,回到老家去等同于流放圈禁了。
时候不早,小叶这趟差事到这里就算是办完了。
张俟衡上了一辆青布蓬车,一前一后四个人将押送他前往漳州。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京城的落日了。
张俟衡打开了那个木盒,取出了盒中的画轴缓缓展开。
晴日,碧水,还有画中一个又一个展露出来的仕女。
张仕衡的手在颤抖。
借着车厢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见了那个穿着淡黄裙衫坐在席间的那个人。
就象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的那个颜色。
那天也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她那身衣裳在阳光下就象枝头盛开的花朵。
那年的花永远没有凋谢,永远盛开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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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行动很快,隔了一天就传话出去,给大皇子再择选一位伴读。按惯例,伴读们出身都不会太低,若非勋贵,起码也得是父祖任正三品官以上的门第才有资格入选。这其中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是庶子不可能入选,旁支的希望也很小。
皇上没打算选年纪小的,他的打算一开始就是比大皇子大个三到五岁,细心稳重识大体的少年人最好。
原来是有两个名额,但其中一个已经被明微公主捷足先登,预定给了乔书英,那么仅剩下一个入选名额,可是想要入选的人却足足有近三十个。
这其中不管想向皇上求求情拉近关系,给自家子孙行个方便的。
京里没人不知道大皇子体质孱弱,但是皇上对长子的看重并不因为他的体弱而有所偏颇,这仍然是一条快速便捷的通天之路。退一步说,这些想抱大皇子大腿的人家之中,其实不少都是因为明寿公主一案而心惊胆战,迫切的想向皇上表忠心的,能入选大皇子的伴读,那自然说明皇上已经对自家不再忌惮了。
哪怕不能入选,也得来表现一二啊。
所以这张由白公公整理的名单上头,甚至还有一位公子爷已经二十出头了。这要是孩子生得早,孩子都该开蒙读书了,还来做什么伴读?明摆着就是来混个眼熟的。
这样的人自然在白公公那儿就要筛掉一批,到了皇上那儿又筛掉了一批,最后还有六个人。
皇上打算让大皇子自己来挑。一个乔书英,既是表兄弟,又算是大皇子为数不多的熟人,所以当仁不让的占了一位。其他六个人里头只有一个能被选中了。
皇上在大朝会之后把人召到了长宁殿,然后又让人到永安宫传话,让谢宁带大皇子一同过去。
谢宁也确实想跟着看看。虽然说是大皇子自己选,可是皇上也好,谢宁也好,肯定都会替他把一把关,绝不能让人品德行他有瑕疵的人成了伴读,把自家孩子带坏了怎么办?
当然谢宁和玉瑶公主是在帘子后头待着的。
皇上见到她把玉瑶公主也带来了,有几分意外。
谢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要不是二皇子正好睡着了,她更脱不开身,只怕这会儿得把最小的那一个也一起抱来,可玉瑶公主是无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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