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就是路易,’年轻的吸血鬼说道。这话似乎增加了莱斯特无法表述的激动和兴奋。他用睡衣胡乱地擦着他的眼泪。
“一只苍蝇停在了婴儿的前额上,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把它捏死在两个手指之间.扔到地板上。孩子不再哭了,仰面看着我,一双蓝得出奇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他圆圆的脸因为热而闪着光,绽开的双唇露出一个微笑,一种像火焰一样渐渐明亮的微笑。我从未将死亡带给过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无辜的生命,而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我抱着这孩子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痛楚,甚至比那在皇家大街上占据我的感情还要强烈。我轻柔地摇晃着这孩子,把年轻吸血鬼的椅子拉到火边坐了下来。
“‘别多说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对莱斯特说。他满是感激地坐进椅子,伸出双手要触摸我大衣的领子。
“‘可我是多么高兴见到你啊,’泪光中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一直梦见你来……来……’他说着,而后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好像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苦痛,于是一霎那间,那些细密的伤痕又一次显现出来。他目光游移,手捂住
耳朵,好像要罩住耳朵以防自己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我不想……’他开始说,而后又摇头,双眼大睁且遍布云翳。他尽力想让眼神凝聚。‘我并不想让他们那样做,路易……我是说圣地亚哥……那一个,你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他们打算做什么。’
“‘一切都过去了,莱斯特,’我说。
“‘是的,是的!’他用力地点着头,‘过去了,她不会永远……为什么,路易,你知道……’他又摇摇头,声音里好像又多了些力量,由于他的努力又多了一点共鸣。‘她从不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路易。’他用拳头捶着他下陷的胸膛,轻柔地再次说了一遍‘我们’。
“从那以后,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好像只是某种不合逻辑的,难以置信的梦。这个梦对我而言太珍贵,太隐秘,因而从不能和任何人分享,而且已经过去了太长的时间。我看着他,盯着他,并且试着去设想,是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的情景。
“‘别害怕,莱斯特,’我说,好像在对自己说一样。‘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你又回到我身边了,路易,’他用尖细而高音调的声音低语着,‘你又重新回家,回到我这里了。路易,是不是?’他又一次咬住嘴唇,绝望地看着我。
“‘不,莱斯特。’我摇了摇头。有一会儿他变得很狂躁,挥舞着一个又一个的手势,最后他坐了下来,双手捂在脸上,陷入了一阵伤痛的痉挛。另一个吸血鬼,冷冷地看着我,问道:
“‘你准备……你是不是回到他这儿来了?’
“‘不,当然不,’我答道。于是他傻笑起来,好像这正如他预期的一样,一切又重新落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走到外面的门廊上。我可以听见他呆在那儿,很近,等待着。
“‘我只是想看看你,莱斯特。’我说。但是莱斯特好像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有别的什么东西分了他的神。他的眼睛不知道盯在什么地方,大大地睁着。他的双手在耳朵边移动着。而后我也听见了,那是警笛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双目紧闭,手指护住耳朵抗拒着那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了,由市中心那边向街这边传来。‘莱斯特!’我对他说,声音盖过那婴儿的哭声。由于对警笛声同样极度的恐惧,那孩子大哭起来。但是莱斯特的痛苦使我咽下了要说的话。他的脸因为痛苦而可怕地扭曲着,嘴唇向后翻拉到牙齿之上。‘莱斯特,那只是警笛!’我笨拙地说道。他从椅子上向前起身,抓住我,抱紧了我;而我,尽管不情愿,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他俯下身子,将头抵在我的胸口。他这样紧地握住我的手,结果把我都弄疼了。房间里充满了警灯闪烁的红光,一会儿就渐渐退去。
“‘路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泪眼迷离,咆哮着。‘帮帮我,路易,留下来陪我。’
“‘但是你又为什么害怕呢?’我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事是怎样的吗?’我低下头看着他,看见他的金发压在我的外衣上。我又看见多年前他的模样,那个高大而相貌堂堂的绅士,披着漩涡形饰边的斗篷,头向后昂着,用醇厚无瑕的嗓音唱着我们刚看过的歌剧中轻快活泼的曲调,手杖照着音乐的节拍敲击着鹅卵石路面,他那双灼灼发亮的大眼睛出神地定格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当歌声袅袅地从他嘴唇边散去时,遂有一丝微笑绽开在他的脸上。而那一瞬间,就在他和她的眼神相遇的刹那,所有的邪恶都好像在喜悦的暖流和仅仅因为活着而迸发的激情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那种热衷和着迷的代价吗?一种由于变迁而震惊,因为恐惧而枯萎的感性吗?我静静地想着我可能要和他说的话,我又该怎样提醒他他不会死亡?没有任何注定他这样隐退的事可以救得了他,而他又被不可避免的死亡的明确标志包围着。但是我没有说这些事,而且我也知道我不会说。
“屋子里的安静就像曾被警笛驱赶开的黑暗海洋,重又回到我们的周围。苍蝇集结在一只溃烂的老鼠尸体身上。婴儿安静地看着我,就好像我的眼睛是色彩鲜明的玩具。他那满是小r坑的手抓紧了我放在他小小花瓣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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