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蓝生一怔,又问为何,而南霜已然走神,她的目光落在镂着鸟兽繁花的横梁上,心道桓公子的宫灯梨花木,也不知雕完没有。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南小桃花脑中灵光闪现。她惯常地拍了把脑门,顺口答了江蓝生一句:“对啊!我可以去问桓公子宫灯的事!”话音刚落,她提着裙摆,乐颠颠,喜滋滋地朝苑外跑去了。
江蓝生手中扇子咔嚓一下落地,心有灵犀似,裂成了两半,天际吹来几丝风。
从沁窨苑到晖雨轩,要沿玥湖而行,穿过小竹林习武场
,再过九曲廊桥便到。
南霜方位感不好,沿途问路,问得流云庄上下对她寻桓公子一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晖雨轩轩内亦有池水石桥,纵使冬日草木尽枯,然密集的树木花干,也能令人想象出春夏时节,此处是何等绿意盎然,葱茏郁郁。
庭院中,只有白梅盛放,落落飘瓣,隐隐清香。
正房面北,中间是厅,往右是书房,往左是寝房。书房的窗洞开着。午过,斜晖静静斜照入户。屋内的长案前,坐着一人墨发素带,白衣沉敛。
似被这片寂静感染,南小桃花蹑手蹑脚地提着衣裙,遛到窗下探了个头。
淡泊的冬日阳光,淡淡地照在于桓之的侧脸,他垂目凝神,只手拿着梨花木,正刻着什么。长睫微闪,似振翅的蝶。眸光轻动,似碎开的雪。完美的轮廓,更因着专心致志的神情,平添一份摄人心魄的力量。
南霜只觉心猛地提起,呼吸微窒,怔怔然,呆头呆脑望着,直到于桓之镇定自若地放下梨花木,椅子往后挪开,朝她走来。
于小魔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将脑袋搭在窗沿的南桃花。南霜这会儿才回神,讪讪将头往后缩了缩,还未直起身子,于桓之便将窗户“啪”的关上。南小桃花吓得一跳,差点撞着鼻子。
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她不免又十分泄气,正要悻悻离开,却听“吱嘎”一声,于桓之将正房的门打开。
他站在薄光之中,身似皓月人似玉,冲南霜淡淡笑道:“下次来寻我,记得直接走门。”
南小桃花提裙走近,又嘿嘿朝他笑,怎么看怎么动机不纯。
于桓之直接领南霜进书房,边走边问:“为何来?”
南霜盯着他宽阔的肩,干干道:“我来问问宫灯何时做好。”
于桓之怔了怔,在长案前回身,将几本书堆叠至一处,又自身后的壁橱取出一个黑匣子,放在桌面。垂目开匣时,他似漫不经心说了句:“只是幌子吧?”
南霜没有听懂,她将脸凑近黑匣子上方,没有主意到于桓之的脸就在咫尺间,正静静瞧着她。
黑匣子里,放着十一条梨花木,加上桌上的一条,八长三短,长得已经上了漆,短的都镂着桃花纹,并蒂桃花的模样,除了枝干,正与南霜锁骨下的印记如出一辙。
南小桃花“哇哇”得连连惊叹,举着梨花短木,问于桓之:“你以前做这个的?”
于桓之的目光清淡落在握着梨花木洁白如玉的手上,“回来翻着书本,学了学。”
南霜将梨花木朝案上放了,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聪明!”然后又如获珍宝般拾起那木头,开了窗,对日光看,半晌道:“与我的印记挺像的,又素雅又大方。”
于桓之愣了愣,也不知她是在自夸,还是夸他,半晌他又问:“灯身上,你想画什么?”
南霜回身,抱臂托腮想了片刻,她忽然笑笑,凌空打了个响指:“要红花黄花,绿叶细枝,喜鹊麻雀,蝴蝶蜻蜓,怎么喜庆怎么画。”
于桓之笑着皱皱眉,低头将丝绢取出,放在桌面拂开,端详了半晌,又清淡道:“也好,大俗方为大雅。”
南霜听了此言,咂咂嘴,志得意满道:“我爹常说,他家桃花就是个大俗大雅之人。”
于桓之抬目望去,这日南霜一身浅青裙子,满面明媚的微笑,好似红桃陪绿叶,迎春风,果真大俗大雅。
他朝南霜静静招招手,说:“霜儿,过来。”
南霜听着这称呼,先是恍然一怔,又是莫名一喜,忙乐颠颠来至他跟前,玩笑道:“尽管吩咐。”
于桓之的眼神温润,他扶着南霜的肩,微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柔柔贴了贴,那姿势,就像生怕把一份珍宝损坏了,弄碎了。
须臾,他又背过身去,将壁橱顶处几本书移开,取出另一个木匣子。南霜好奇的神色,在于桓之打开木匣时,变得震惊非常。
第28章[倒v]
匣内溢彩流晖,一对银霜色的铁环,像天狗食月的光圈,是南小桃花惯用的兵器。
南霜自幼习武,虽天赋不佳,对兵器上又喜新厌旧,但自她十一岁得了铁环,便一门心思习武,八年来也算略有小成。
无论是南九阳,还是陶浅,甚至是后几年搬来的于不举先生,对铁环这门兵器都嗤之以鼻。这是冷门兵器,攻防两不宜。若耍得好,还能扔一个回环,作远距离攻击。若耍不好,那只能将铁环做大些,出其不意套在敌方脖子上,将其勒断气。
遇上南小桃花这种手劲不大,又好耍小铁环的主儿。挑、刺、砍皆行不通,只能遛到敌方身后,将其敲死,且,效果还不如路旁随意拾的尖石头。
南九阳觉着铁环一事委实愁人,曾召集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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