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心已经汗湿,仍旧觉得不够,在太阳底下一板一眼的继续。
他院子里没有丫头,几个婆子有心劝他歇歇又大敢,只有一个八、九岁小书童捧着巾子陪在石桌旁,小声道:“公子,喝口水不?”
萧澜眼睛都没飘一下,书童咧咧嘴,只得继续候着。
半晌,他又打完一遍,收势,静静立在庭院里思索,没多久,见陆续有丫头从门前跑过去,他皱皱眉道:“去把门关了。”
因萧澜身边一直没丫头伺候,下人们难免有些好奇,年纪小些时也就罢了,现今到了十岁的当口上,心思活泛些的不免想早打主意,王府里规矩大,倒不敢作甚出格的,不过有偶尔装作寻东西或是路过,在门外给二公子请个安的。
其实萧澜看她们,跟看院里的几个婆子没任何差别。
不过今日院门关了没多久就有人来了。
萧瑛一身男儿装,她刚在偏院骑完马,进来便笑道:“小郎君,家里来客了,我带你去见见。”
萧澜一怔,先攥了下袖子问:“阿姐,母亲在么?”
“自然是在的”,萧瑛脸上尽是来了亲戚的欢欣,屈指在他肩膀上弹了一下,“你怎不先问问是来了什么人?”
萧澜听见母亲也在,眼睛里已亮起来,又忙说:“阿姐先等等,容我换件衣裳。”一面说,一面风似的跑了进去,又叫帮他梳头的婆子赶紧再来给他重梳一遍。
萧瑛掩着嘴笑,调侃他:“阿澜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家里来了位天仙似的表姐?”
萧澜一心在打理仪容,只担心霍氏觉得他失礼,因根本没留心萧瑛说了什么,只跟着笑了下。
萧瑛稍稍瞪大眼睛,夸道:“我家小郎君合该多笑一笑,当真是位风华小少年,放眼金陵望一望,哪个能比得了?”
她性子一向飒爽,又被端王惯坏了,在家里一向随性。
萧澜整好了装,跟着她往花厅去,还没进门就听见说话声和细细的抽泣,萧瑛道:“母亲,阿澜来了。”
厅内,霍氏做在主位上,下首挨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夫人,容貌间也很有几分相似,二人脸上都挂着泪,显然刚刚抱头哭了一场。
霍氏举帕沾了两下眼泪,兴许是刚哭过的缘故,声音显得很柔和,说:“来见过你姨母,表姐。”又指指萧澜,“这是家里二郎。”
这位姨母萧澜是知道的,霍氏娘家没有兄弟,只有个胞姐,在她之间远嫁到了秦州,霍氏时常念叨起来,当然并不是与萧澜念叨,而是常与萧瑛提起。
萧澜上前躬身行礼:“阿澜见过姨母,表姐,路上辛苦。”
秦霍氏忙扶了他一下,说:“哎呀,二郎都这么大了。”
秦宛也起身回礼:“阿澜弟弟好。”
她今年刚好十三,萧澜比她小了三岁,但萧澜打去岁起便开始抽个儿,眼下瞧着比秦宛还高些,因而这一声弟弟叫完,她稍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冲萧澜腼腆地笑了下。
第46章长大
萧澜抬眼,这才留意到她穿了身鹅黄色的衫子,发间钗上缀了颗品相只能算尚可的珍珠,随着她福身轻轻地晃。
第一面,他实际没仔细瞧这位表姐到底长什么样儿,只记住了衣裳颜色和秦宛稍显羞怯的姿态,这使他想起前些天萧瑛送他的几只黄色的小鸭子,毛茸茸的,挺无害,不过后来被霍氏瞧见,皱眉说了句“男儿家养这些破东西作甚么”,萧澜便再也没喂过,没几天,那几只小鸭子便都饿死了。
秦霍氏和秦宛自这日起便在端王府的西跨院住了下来。
萧澜日日请安时都能见到。
秦宛的母亲长霍双双两岁,闺名蓉蓉,打小姊妹二人感情便不赖,年轻时单论容貌,她比妹妹还要姝丽几分,算命的还曾说过她身带旺运,因而当年提亲的不少,霍家父母最后选定了秦州一士绅之家。
前两年还是很好的,可后来约打秦宛出生后,秦家两位老人得病相继去世,族里的运道也一年不如一年,直至前年秦宛的父亲也没了,族里人此时早将她们视作扫把星,更容她们不得,她带着女儿苦熬一年多,无奈之下,只得前来投奔亲妹。
有了姐姐作伴说话,霍氏心里舒朗了不少,萧澜从前甚少见母亲笑,如今请安时,只要有姨母和表姐在,霍氏脸上都带着笑意,加之秦宛性子柔软,好些次,萧澜都见母亲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拍一拍或亲一亲。
自打记事起,母亲从未这样抱过他。
萧瑛虽是女孩儿,但性子爽利,也很少在母亲怀里撒娇。
不得不承认的,萧澜有些嫉妒。
不,是十分嫉妒。
因而有一日在园子里单独碰见,萧澜很没有好脸色。
彼时秦宛正在石桥上看鱼,她本来是和萧瑛一并来的,萧瑛刚被长兄叫走了,她只得在原地等着,见萧澜远远过来,忙笑了下,说:“阿澜。”
萧澜木着一张脸,没有立即开口叫人,脚下踩到一颗小石子,他用脚尖搓了搓,使了暗劲儿一踢,石子儿不偏不倚,正打在秦宛小腿上。
秦宛低低“啊”了声,本能地矮下身去,萧澜这才在五步外站定,不痛不痒地叫了声:“表姐。”
“哎”,秦宛弯腰揉了几下腿,忙又咬唇直起身来,对他笑了笑。
——但是眼里已泛了泪花。
萧澜更是皱眉,他还远没到会体谅人的年纪,心里嗤了声:有那般疼?
若是同样的小石头打在他腿上,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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